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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许很想知道,为什么我们吃得如此简单,为什么我们的生活方式跟苦行僧一样。我们信仰一切纯真的原始的东西,简朴是我们的准则。消遣娱乐越少,你就离上帝越近。因此,我们没有电视,没有电话,没有任何电子产品,也没有书本。我们的饭菜不加调料。我们有时烧香,但这也是与清洁我们的嗅觉有关。我们认为当人的思想纯如雪花、白如雪花时,它就能最好地接受神圣的东西。”

露米姬看着教徒们,他们对亚当说的话频频点头。他们看起来并不是不愉快或者被压抑。他们看起来很平静,很团结。他们显然认为他们享有别人没有的东西。一瞬间露米姬感到她很羡慕他们。

教徒们开始互相低声地聊了起来。

“他们在说什么?”露米姬问泽兰佳。

“我们正在回顾今天发生的事。外出干活的人谈他们一天工作的情况,其他人就谈他们在家里干了什么。”

大家很平静地用捷克语交谈。露米姬仔细观看人们的表情,不可能推断出任何东西。没有人微笑,也没有人表现出愤怒的样子。邪教徒对神圣的理解是不是也包括不流露自身的感情或者根本就没有自身的感情?

很明显,当大家交流日常见闻结束后,这顿饭也就在寂静中吃完了。没有人问露米姬问题,似乎也没有人评论她。整个气氛就像梦幻般的,很松弛但同时又使人紧张不安。露米姬时而向泽兰佳看一眼,而她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盘子。

当大家都吃完后,亚当用捷克语说了几句,坐在桌子旁边的人就互相手拉着手。拉着露米姬左手的是一位稍许颤抖的老人,拉着她的右手的是泽兰佳。

“这是什么?”露米姬对着泽兰佳低声地问道。

“认罪圈,”泽兰佳回答说,“人人都要交待这一周所犯的罪。”

露米姬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这时第一批认罪的人就开始讲他们所犯的罪。如果你觉得祈祷拖得太久,那么认罪圈的活动好像长得永无止境似的。露米姬无法理解,这样一些既单纯又清苦的人怎么会在一周内犯下那么多的罪,从他们认罪时间的长度来判断,这是根本不可能的。每次认罪的结束大家都要举起握在一起的手,然后再放下。显然,在某种程度上这是与宽恕罪行有关的。

这一圈终于轮到了露米姬。她彬彬有礼地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她想把这一回传到下一个,但她这样做是不行的。

“人人都必须坦白自己犯的罪。”亚当温和地说,同时眼睛紧紧盯着露米姬。

露米姬突然发现这人说的是一口纯正的英语,这使她感到惊讶。事实上,在他的讲话中根本就没有一点儿捷克语的口音。

“我觉得我没有犯什么罪。”露米姬回答说。

“人人都在犯罪,每天都在犯罪。”亚当声音里温和感一下子消失了。

“如果情况是这样的话,这也是我个人的事,我不想跟别人分享。”

一个脸孔长得很漂亮的小伙子说了一些话,然后亚当就转向露米姬,给她翻译说:

“我们这里没有个人的事,我们分享一切。”

桌子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所有眼睛都转向露米姬。泽兰佳也看了她一眼,这当然是恳求的目光,同时她又紧紧捏着露米姬的手以示鼓励。

汗水从露米姬的脖子上冒了出来,她不喜欢这样的情况,她想离开这里,马上就离开这里。

“谢谢你们请我吃晚饭,不过我现在该走了。”她一边说一边就站起身来。

坐在她旁边的那位老人突然变得非常强壮,他把露米姬一下子拉回到椅子上。亚当也站了起来,一连跨了几步来到露米姬跟前。他把手使劲压在露米姬的肩膀上。

“如果你不想在这儿认罪,那你就到认罪间里去认罪。”他平心静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