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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看法听起来几乎是所谓新时代的胡言乱语,因为它跟基因或者人类心理发展没有任何关系,但露米姬并不想对此加以评论。泽兰佳要相信什么就让她去相信吧。

一位德国女游客走进了女卫生间,她以奇怪的目光看了看露米姬和泽兰佳。这时从外面传来了圣·威图斯教堂的钟声,它告诉人们现在是下午两点。泽兰佳一下子愣住不动了。

“已经是两点了吗?”她问道。

露米姬点了点头。泽兰佳的目光开始徘徊,她用手指又在乱摸手提包上的皮带。她看起来像一头被人追赶的牲畜。刚才她身上露出了一些温情,甚至情绪也稍微松弛了一下,但现在这一切瞬间就消失了。

“我该走了。”泽兰佳说道,“明天12点见。”

“老地方?”

泽兰佳偷偷地瞟了瞟四周。

“不,不是老地方。这个主意不好。你知道高堡吗?到那里可以坐地铁。我们明天在那里见。”

露米姬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还没来得及建议在一个较近的地方见面或者问她现在忙着要去哪里,泽兰佳就已经从女卫生间冲了出去,留下露米姬皱着眉头看着镜子。

一个女子正在用手指轻轻地敲打桌面。这是一张橡木桌子,一个月前刚打磨过,还上过蜡,去除了所有磨损的地方。她的目光扫过房间里的墙壁。瞧,它们都挂在墙上:营业执照、奖状、剪报。它们集中展示了她事业所取得的成就及其灿烂的顶峰时刻,见到这些东西,无论是谁都会羡慕。不过,对她来说,这些东西还不够,当然不够,不可能够的,在这个行业里永远是不够的。在这个行业里永远是吃不饱的。你永远希望获得更大的、更好的、更惊人的、更感动人的、更令人愤恨的、更令人喜爱的东西。你永远渴望着新的东西,永远要与日俱进,最好是走在时代的前面。你必须出其不意地发动攻势。

你必须要有话题,每个人嘴上都在谈论的话题,大家在这里、在现在、在明天谈论的话题。

女子用手指抓住手机,打开手机盖,把SIM卡轻轻地取了出来,换上另一块SIM卡。她重新启动手机,选了一个谁都绝对不该知道她曾经用过的号码。一个男子的声音很快回答了她。

“他准备好了没有?”这个人问道。

“还没有。”

“记住,他不能知道得太多。”

“我当然记住了。我干这事儿已经有很长时间了,所以我懂得要按规矩办事。他必须知道得越少越好,这样他的反应就比较真实,我们要的就是真实。我们需要真正的感情。”

“你也知道他要冒的危险,对吗?他可能受伤,甚至死亡。”

“这个险是要冒的。如果最终出现殉难,那么这样的情节就很精彩,不是吗?现在我想起了一个故事,就是因为里面有殉难,故事一下子就传遍了四方。”

笑声。

“你不该对我讲这些事情。我也可能受到伤害,不是吗?”

“我是拿你的黑色幽默开个玩笑而已。”

“我的身上除了幽默没有黑色。一切都按计划进行,对吗?”

“是的。”

“很好。现在就说到这里。上帝保佑。”

女子关闭手机,对着自己心满意足地笑了一下。现在她不需要上帝保佑,但别人需要上帝保佑。

人们渴望英雄故事。他们都想看到、听到、读到这样的英雄故事:善良是如何克服邪恶,大卫是如何打败哥利亚,耶稣是如何摧毁魔鬼,矮小的霍比特人是如何战胜强大的索伦。他们都想感受一下,英雄如何战胜不可战胜者,打败不可打败者,消灭不可消灭者。他们渴望听到这样的故事:不可能的事在无私无畏、伸张正义的英雄帮助下变成了可能的事。

英雄必须怀有同情之心,与群众打成一片。他们必须接近群众,但同时又稍微高于群众。他们必须进行战斗和拼搏,经历痛苦和艰难。他们几乎要自我毁灭,以便比从前更加英勇地站起来投入最后的斗争。英雄也必须是容易受伤的。他们身上必须具有敌人可以攻击的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