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〇 小海湾边的宅子(第4/6页)

“你问他自己去。”

桑托斯微微一笑,一笑嘴唇就显得好薄,他说:

“我们也用不到去问他自己:我们已经问过他的一些债主了。据说在科林森被杀前两天,为了科林森太太跟惠登关系过分密切的事,科林森两口子吵过了一架,对此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全是胡扯淡,”我说,“想得倒是真绝。编出这样的故事来,你们就大有文章可做了。”

“好说,好说,”桑托斯说,“据说她和她的夫家关系不和,有这事吗?据说休伯特老头说过,就是倾家荡产他也不能放过了自己的儿媳,只要他儿媳跟他儿子的死有半点干系,他就非叫她抵罪不可,有这事吗?”

真是闻所未闻。我就说:

“别说傻话啦。我们现在就是受了休伯特的委托,在这儿保护她呢。”

“据说霍尔东太太和汤姆·芬克之所以得到释放是因为他们曾经扬言,真要审问他们的话他们就要把知道的内情兜底儿抖出来,是这样吗?”

“你这是在跟我开玩笑了,杰克,”我说,“安德鲁斯还在这儿吗?”

“在。”

我就进了屋,把米基也叫进来,问他:“看见迪克吗?”

“安德鲁斯来后过了一两分钟,他的汽车就开过去了。”

“你悄悄溜出去把他找到。对他说千万别让那帮子记者认出他,哪怕就是把安德鲁斯一时盯丢了也不要紧,可决不能叫他们认出来。他们要是晓得了我们在盯他的梢,管保又要大哄大闹,头版上满版满版吵翻天了。我不能让他们那样瞎嚷嚷。”

赫尔曼太太正好从楼梯上下来。我问她安德鲁斯在哪儿。

“在楼上起坐间里呢。”

我就上楼到起坐间里。只见嘉波莉穿了一件敞胸深色长袍,直挺挺坐在一张皮摇椅的口上。她脸色煞白,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双手牵着一条手绢,眼睛对着手绢直瞅。见我来了,她抬头瞧了我一眼,似乎说我来得正好。安德鲁斯背对着壁炉站在那儿。微微发红的颧骨突出的脸上白眉白发白胡子有如乱刺。那一脸怒容本来是冲着姑娘的,这一下就都转到了我的身上,看来他见我闯进屋来,心里是很不乐意的。

我说了声“哈啰”,便找了只桌子角好有个地方坐一坐。

他说:“我是来接科林森太太回旧金山去的。”

嘉波莉一言不发。我就说:

“不到圣马特奥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乱纠纠的两簇白眉毛耷拉了下来,把他那双蓝眼睛遮得只剩了下半截。

“能有什么意思呢?大概是那些报纸记者缠住了我问个没完,把我问得都昏头昏脑了吧。”

他连眉头都简直不皱一皱。话说得不慌不忙,慢条斯理地:

“霍尔东太太请我去是为了业务上的事。我去看她,是要向她解释清楚:在当前的情况下,要我接受她的咨询或受理她的案件,是绝对办不到的。”

“我当然是相信你的,”我说,“就算你向她解释这点子小事要花上整整三十个小时,这也不干谁的事。”

“本来嘛。”

“不过……我这话该怎么去跟等在楼下的那帮记者说,那就得好好考虑考虑了。你也知道,他们的心眼儿才多着呢——无中还会生有呢。”

他又向嘉波莉扭过脸去,话是轻声轻气说的,可是有点不耐烦了:

“好啦,嘉波莉,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我一定得去吗?”她问我。

“你要不是非常想去就不一定要去。”

“我……我不想去。”

“那就这样定了,”我说。

安德鲁斯点了点头,走上前去,拉住了嘉波莉的手,说道:

“很抱歉,我得马上回市里去了,亲爱的。你这里应该装一台电话,这样万一有事也可以跟我来联系。”

嘉波莉留他吃晚饭,他辞谢了,对我也道了“再见”,口气不能算不客气,说完就走了。我从窗子里看见他一会儿就上了车,尽管记者都围住了他,他却能避则避,倒也对付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