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春 卡洛琳之死 第九节(第2/3页)

我说:“我一直在想你说过的一句话。你那天晚上告诉我,现在还不行,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看着我,摇摇头,好像在说她也不知道,但她脸上的表情却那么复杂,她抿起嘴,忍住笑。

就在这时,风又突然变大了,我拉着她躲进一条巷子避风。前面是格瑞森大街,两边的商店门口种着高大而茂密的榆树。

我说:“无论我的感觉有多么绝望、多么可怜、多么微弱,我们之间确实是有点什么的,是吗?难道是我疯了吗?我这样想是不是疯了啊?”

“我不觉得你疯了。”

“你不觉得?”

“对。”

“哦。”我说。

她还是那么妩媚地笑着,她伸出手,挽住我的胳臂,把我拉回到了大街上。

陪审团在七点之前回来了,宣布温德尔母亲的所有罪名成立。雷蒙德一直待在办公室里等着,结果出来后,他和我们走到楼下,接受媒体采访。在办公楼里,媒体记者是不允许在一楼大厅以外的地方进行采访的。采访结束后,雷蒙德带我们去喝了几杯。他还约了别人,八点半的时候就走了,只剩下我和卡洛琳坐在酒吧后面的一个小包厢里,我们一边聊天,一边喝酒,喝得越来越醉、越来越恍惚。我告诉她,她是多么出色,我都不记得我说过多少次了。

我们大概是看了太多电视和电影中的亲密场景,使得我们置身其中时,反而不知所措了。我们觉得这样的时候,应该是激情四溢的,应该是呼吸急促、四目相对的,那种感觉应该是无与伦比、惊心动魄的。

但最后,我们只是很安静地坐着,像电影里举止优雅的情侣,大概也是因为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吧。空气中充满一种紧张的气氛,我的心里也是五味杂陈,我没办法安心坐着,没办法张口说话,也没办法端起酒杯。我觉得我并不想点东西吃,但手上又确实拿着菜单,仿佛是为了让目光有个停留的地方,又像是个拿着丝绸扇子半遮半掩的风情女子。卡洛琳的手放在桌子下面,离我很近。

“刚开始的时候,我还不了解你。”

“什么?”她问。我们本来就坐得很近,但她一定是靠得更近了一些,因为我说话的声音是如此温柔,我还能闻到她嘴里的酒气。

“在这个案子之前,在这开始之前,我并不了解你,我觉得很不可思议。”

“为什么呢?”

“因为现在不一样了。”

“那你现在了解我了吗?”

“我觉得比以前更了解了。是不是?”

“有可能。”她说,“现在,你知道了,你想要更加了解我。”

“有可能。”我说。

她又重复了一遍:“有可能。”

“我能有机会了解你吗?”

“有可能。”她说,“如果你想的话。”

“我想。”我说。

“我觉得。”她说,“这只是你想做的一件事而已。”

“一件事?”

“一件事。”她说。她一边举起酒杯喝了一口,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我们的脸挨得那么近。她把酒杯放下时,衬衫上那个大大的蝴蝶结差点擦到我的下巴。她的脸看起来有点粗糙,擦了太多的化妆品,但眼睛却是那么深邃,闪闪发亮。我们靠得很近,空气中充满了化妆品、香水的味道,还有身体散发出来的气息。我们就这样,绕来绕去地说着话,像一只老鹰绕着山顶盘旋,一绕就是几个钟头。

“那我还想要什么?”我问。

“你自己知道。”她说。

“我知道吗?”

“你知道。”

我说:“但还有一件事,我还是不知道。”

“什么事?”

“我还不知道怎么得到我想要的。”

“你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她笑了,那么妩媚,那么含蓄,她的笑容越来越灿烂。她说:“只管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