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拉尔山脉以西|沃瓦尔斯克镇|3月13日|(第4/5页)

他抓住她的胳膊,无疑觉得她不再会有任何反抗。她将一口血痰吐向他的眼睛,他一定没有想到,因为他松开了手。她感觉到自己被拉到门前,朝门推去——门被撞开了,她躺在外面的雪地里,双眼盯着夜空。他抓起她的两只脚,她拼命地踢他,想要挣脱。他抓住一只脚,又将她朝小木屋里拉。她集中注意力,瞄准目标,用脚后跟踩他的下巴颏儿。这一脚跺得很漂亮,他的头被弹到一边。她听到他叫出声来,被迫松手。她一骨碌坐起来,起身跑掉了。

她跌跌撞撞地往前跑,两秒钟后才回过神来,径直跑出了小木屋,沿着轨道一直向远离城镇、远离火车站的方向跑去。她的本能是要摆脱他,但她的本能又使她放慢脚步。她距离安全地带越来越远,她回头看看身后,他追了上来。她要么继续朝这个方向跑下去,要么回头迎上去,身边没有其他路可走。她想放声尖叫,但满嘴都是鲜血。血水堵住了她的嗓子,接着开始唾沫喷溅,呼吸不畅,他们之间的距离逐渐缩小。他追了上来。

突然之间,地面开始震动。她抬起头,一辆货运列车朝他们奔驰而来,高高的火车头冒出一股股浓烟。她举起手臂,挥舞着。但即使司机看到她,他们之间几乎只有五百米,及时刹车已不太可能。只有几秒钟工夫就要发生碰撞,但她并没有走下轨道,而是继续迎向火车跑去,而且越跑越快——有意想将自己塞进火车底下。火车没有任何减速的迹象,听不到金属制动器尖锐刺耳的叫声,也没有鸣笛声。她与火车如此之近,震动声几乎让她无法站稳脚跟。

火车即将将她碾得粉碎,她扑向一侧,从轨道上跌向厚厚的雪地里。火车呼啸而过,将附近树顶上的积雪震得纷纷直落。她几乎透不过气来,回头看向身后,希望追赶者已经被火车轧得粉碎,或者被火车挡在了轨道另外一侧。但他也很沉着冷静,他跳到她这一侧,也正躺在雪地里。他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朝她走过去。

她将嘴里的血水吐出来,高声尖叫,绝望的求救声。这是一辆货运列车,没有人听到或看到她。她站起身来,开始跑,跑到一片林地边缘,从伸出来的树枝当中闯进去,丝毫也没有放慢速度。她打算绕过去,顺原路返回到通往城镇的轨道上。她无法藏在这里,他跟得太紧了,而且月光也明亮皎洁。即使她知道最好应该集中精力专心跑路,但她禁不住好奇。她必须得看看,必须得知道他在什么位置。她转过身去。

他不见了,她看不到他了。列车仍在轰隆隆地往前开。她一定是在进入森林的时候甩掉了他,这时她改变方向,转身向城里跑去,这样才比较安全。

这个男人从一棵树后跳出来,拦腰抱住她。他们纠缠着栽倒在雪地里,他压在她身上,一边大声叫着,一边撕扯她的外套。由于列车的轰鸣声,她听不到他的叫声,她只看到他的牙齿和舌头。然后她想起来,她为这一时刻已做好准备。她将手伸进外套口袋里,摸到一把凿子,这是她从工作的工厂里偷出来的。她以前用过这把凿子,但只是吓唬吓唬人,只是向人证明如果需要干架,她也可以奉陪。她紧紧握住木头把柄,她终于有了一次机会。当他将手从她裙子下面伸进去时,她将凿子的金属尖端砸向他头部的一侧。他坐直身子,抓住自己的耳朵。她再次用凿子砸向他,砸到他那只握住耳朵的手。她本可以再连续攻击他,本可以杀了他,但她逃脱的欲望实在太强烈。她就像只昆虫一样开始往回爬,手里仍握着那把血淋淋的凿子。

这个男人跪在地上,双手着地,跟在她后面爬行。他的一部分耳垂松垮垮地吊着,他的面部表情因愤怒而扭曲。他扑向她的脚踝,她成功摆脱,勉强才跑得比他快一点,最后退到一棵树后。她突然一停,他就赶了上来,抓住她的脚踝。她猛挥凿子朝他的手又是戳又是砸。他抓住她的腰,往自己身边拽。面对面的时候,她将身体凑过去,想要咬他的鼻子。他腾出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越掐越紧。她透不过气来,想要挣脱,但他抓得实在太用力了。她快要窒息。她将身体斜向一边,这两个人开始抱在一起在雪地里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