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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下午两点,等到晚上七点,手机铃声一直都没响,倒是窗外的蝉鸣声一浪一浪地拍打过来。天光渐收,夜色一点点涨起来,淹没了整个房间。吴鹏飞“啪”的一声按了一下电灯开关,雪亮的灯光劈头盖脸地倾泻下来,大家都吓了一跳。李父也不走动了,他已经丧失了最后一丝力气,歪倒在床头,手机依旧攥在手里。我起身说:“出去吃个饭吧,边吃边等好了。”大家都诺诺地说好,椅子嘎吱嘎吱地响,此时我相信他们跟我一样感受到了身体紧张过度后的酸痛。李父没有起身,他说:“你们快去吃饭吧!害你们等了一下午!”我说:“一起去吧。”他摇摇手说吃不下。正说着,手机的铃声响了,吴鹏飞大叫了一声:“打过来了!打过来了!”这头在叫,那头李父抓起手机,慌乱地把手机贴在耳边说“喂”,我说:“你还没按接听键!”他又把手机拿下来看,手足无措地看我:“咋按?咋按?”我火速奔过来,帮他按了免提。手机一接通,李浩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我妈咋了?”李父此刻出乎意料地镇定了下来,他慢慢地说:“你妈得了很重的病。你赶紧回来。”李浩说:“好,我就去买票!明天就赶回去。”手机那头传来李琼的声音:“你不能回去!这边你走不了!”接着是李浩回应的声音:“你帮我!我妈病咯!”一阵杂乱的声音后,电话挂掉了。

吴鹏飞当天晚上就给我们买好了火车票,我决定跟李父一同回他们老家。火车慢得让人想发火,几乎每一个站都要停,一停就是十来分钟。我们走出闭塞沉闷的车厢,站在月台上,月光清朗,车站背后的群山拱起陡峭的线条。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只有车站的灯大亮,月台越发显得空旷。李父烟吸得很快,没几下,就吸到烟头了。我想起那天辩论赛后跟李浩一起走时的情形,仿佛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李浩这次电话最后那段杂乱的声音,让我心里特别没有底。我不知道李浩明天能不能赶回来,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出意外。这些担忧我没有跟他父亲说,但我想他父亲肯定有着相同的焦虑。火车马上要开动了,我们又转身进了车厢。一晚上听着沉睡的人们发出的呼噜声和火车每到一站的报站声,一点睡意都没有。李浩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应该在火车上了吧?他是不是也睡不着,心里想着病重的母亲?一想到第二天到他的老家,也许就能见到他,我心里生起一阵安妥的兴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