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回 听半言南山投水,陷贼手莺莺失节(第3/8页)

南山合上双眼,泪水簌簌而下,仿佛已汇入奔流无尽的洛水之中,又仿佛那汤汤洛水就是自己的眼泪。这一瞬,忽然变得静悄悄的,整个世界再无半点声息。

蓦地一声嘶鸣,雪螭马好似被一股极大力量所推,陡然间便从半空中横飞了回来,落到桥上,翻了个滚子,又撞到对面桥栏上,方才停住。

南山被这突变惊醒之时,身体已被甩向半空,便好似被人抛出的口袋一般,迎着水面凉凉的夜风,径向洛水中坠去。

忽觉身子一暖,光波翼不知如何出现在空中,已稳稳接住了南山,抱着她飘飘然向桥上飞去。

降落到中桥之上,光波翼轻轻将南山放下,南山却伏在他怀中呜呜地哭了起来。

过了半晌,光波翼轻轻抚着南山肩头问道:“南山,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何如此伤心?”

南山忽然推开光波翼道:“既然你已经不要我了,何必又假惺惺地来救我?我明白了……你是怕我死了,那石琅玕便不肯帮你了是不是?”

光波翼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随即说道:“傻丫头,你必是偷听了我们谈话。可惜你没头没尾的,只听了中间那最不该听到的两句,却又不分青红皂白地跑出来寻死。”

南山见光波翼说得奇怪,止住哭泣道:“什么叫最不该听的两句?难道你们两个想合伙哄骗我不成?”

光波翼道:“你只在门外停了一下而已,只听到石琅玕说‘归凤兄答应为在下做大媒,从此咱们便是连襟兄弟了,我自然也会不遗余力帮助归凤兄’,是也不是?”

南山怒道:“正是,你还要怎生狡辩?”

光波翼笑道:“那你可知道他为何说这话?这话后面又有何话?”

南山道:“再有何话又何妨?总之是哥哥黑了心肠!将我许了别人!”

光波翼道:“傻丫头,你难道不知听话要听前言后语的吗?”说罢便将自己与石琅玕的对话原原本本向她复述了一番。

南山听罢,转怒为喜,却仍故意问道:“哥哥没有骗我吗?”

光波翼道:“我何曾骗过你?你这话从前已问过我了。我再告诉你,咱们即刻便要启程,回清凉斋去。我决定不再求那石琅玕帮忙了。”

“真的?”南山终于露出笑容,随即又忧心忡忡道,“那谁帮哥哥查明真相呢?”

“我自己查。”光波翼回道,“回去咱们先休整几日,再从长计议。”

“嗯!”南山紧紧抱住光波翼的胳膊。

“咱们回去吧,免得你姐姐着急。”光波翼轻声道。

南山点了点头,光波翼拉过雪螭马看了看,见那马儿并未受伤,便欲扶南山上马,南山却道:“我才不要骑这丧气马,每次骑它都没好事发生。”

光波翼笑道:“这倒也是,不过这却不关它的事,它不过是个听话的畜生罢了,你要骑着它投水自尽,它也没有抱怨你一声,反倒被你抱怨了一气儿。看来,马善非但被人骑,还要被人欺啊。”

一席话逗得南山也笑起来,便拉着光波翼一同上了白马,边走边问道:“哥哥,你还记得你初到纪园时作的那首诗吗?”

光波翼“嗯”了一声。

南山又问:“哥哥这诗,是发自内心而作,还是为应付我而作?”

光波翼道:“自然是发自内心而作。”

南山恬然一笑道:“哥哥当真觉得我美吗?”

光波翼愣了愣,说道:“我光波翼的妹妹自然是才貌无双。”

南山撇嘴道:“这话分明是在哄我,姐姐才是才貌无双呢。”心中却大为得意,靠在光波翼胸前,高声吟道:“桥畔月来清见底,柳边风紧绿生波。”乃是罗邺所作《洛水》中的诗句。又道:“可惜今夜无月,见不到这洛水月色了。”

光波翼道:“这洛水险些要了你的命,如今你好了,又想观水赏月了。你这哭哭笑笑的性子,倒比洛水月色更有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