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 暗之卷二 暗夜屠夫 ](第2/7页)

之后我把被汗液粘在身上的干草捏起来,扔在了地上,随即麻利地穿上了那套衣服。

走出门外,我来到离破毡房大约十几米远的一条小溪旁,蹲下身子,将小溪中清澈的水捧起,拂在自己的脸上。

十一月的天已经感到透骨的凉,更何况我把凉水捧到脸上,但当溪水接触我的脸颊,并沿着鼻梁和双腮划到脖子里时,我竟然丝毫没有因寒冷而打怵,只感到了一股惬意。

噩梦的阴影直至此刻才完全挥发殆尽,我又捧起一摊水,送入嘴中,干涩的喉咙顿时传来一股清爽。

我低着头,怔怔地看着水面,翠绿色的水中一个无精打采的、蓬头垢面的人影正与我对视着。看到这一幕,我禁不住伸出手抚摸着脸部,水中的人也重复了同样的动作。

良久,我在地上坐下,脱掉脚上那双臭气熏天的鞋,将黑漆漆的双脚伸入水中。

冰冷的溪水刺激着我的脚部神经,但我依然强迫自己把脚放在水里,使我的头脑冷静下来。

我需要把截止到目前所有发生的事件总结一下。

昨天晚上的奇怪经历,我至今历历在目。身处在那种让人不寒而栗的环境,又目睹了极其恐怖的景象,难怪我会在下山后做噩梦。

但是……

恐怖的黑夜已经过去,现在再回想一下昨晚的事,我觉得可能只是自己吓自己。

我本来就害怕山头的蝗神庙,再加上自己偷偷摸摸地去窥视别人的秘密,必然有点做贼心虚,所以也许昨晚自己看到的只是幻觉。

可是,幻觉会那么真实吗?

不不不……并不全是幻觉,起初看到的东西应该都是真的,比如那个流浪汉屁股底下的新垫子,再比如矿泉水和那把梳子。

但是之后的事情就……

想到这里,我用手扇了自己一巴掌:矿泉水和梳子的事,因为不害怕,就说是真的;把头拿下来的事,因为太过恐怖,就强调说是幻觉,这不是自己骗自己吗?

可是……这个世界上真的会发生那种事吗?难不成那个流浪汉真是个鬼不成?

不不不……与其让我承认这些邪门歪道的东西,还不如承认自己胆小害怕。

也许……

也许当时只是光线昏暗,也许我在的位置使我的视线朦朦胧胧的,所以才会看错。

所以,真实情况应该是:流浪汉戴的是假发。

正如我之前推断的,流浪汉肯定有某个不可告人的身份,他故意伪装成流浪汉的样子,只为掩人耳目,身上的臭味也是为了避免别人靠近他刻意弄的,而那遮盖住自己大半边脸的杂乱的长发,也肯定是用来伪装的假发。

昨晚我看到他用梳子梳自己的头发,但梳了没几下就把手放在自己头上,把整个头都拿了下来,然后继续梳头。真实的情况应该是,他梳了几下头之后,感觉假发挂在头上不太方便,于是把假发拿下来梳。当时我没看清楚,再加上做贼心虚,所以才导致自己看错。

没错,就是这样。

没有比这个更令人信服的解答了。

想明白这一切后,我畅快地伸了个懒腰,忽然,我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一股寒意传遍全身。

我低头看看双脚,这才发现:我一直沉浸在思考中,双脚已经泡在冷水里二十多分钟了。

“阿嚏!”

我打了一个喷嚏,接着便感到黏黄的鼻涕渐渐滴到唇边,我拔起地上一把已经枯黄的草,用作卫生纸在人中部分擦拭着。

擦拭之后,鼻涕却再一次不受控制地流出来,我只得再次采集枯草,反复了三四回,我的上嘴唇已经被擦得红肿了,鼻涕才不再流出来。

我是不是感冒了?

尽管双脚已经从刚才冰冷的小溪中离开多时,但我仍感到小腿部位冷嗖嗖的,中午当头的太阳直冲着我洒下日光,我丝毫没感到温暖。我总觉得今天就连太阳的半径都缩短了似的,供热不足,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