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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也看走眼了呀,才这般受累。”

大辅的声音再次把良多从回忆中拉了回来。莫非是因为许久不跟父亲和哥哥见面,所以变得感伤了吗?良多小小地自嘲了一下。

良多掩饰着自己的难为情,朝着厨房搭话。

“这是买错了马票啊。”

这当然是在调侃良辅。

良辅直瞪眼,良多就当看不见。他已经不再害怕父亲了。以前他连跟父亲说话都感到恐惧,可以说完全活在父亲的掌控之下,但自力更生进入大学以后,一切都改变了。父亲再也不是那种不可违逆的存在了。

良辅一边盯着良多的侧脸,一边说:

“就是小时候我让你上了很不错的学校,你才能变得那般优秀。要是有付给学校的那笔钱,早就翻盘了,现在我就过上舒坦日子了……”

这话良多已经听了许多遍,而且这话是话里有话的。他是在说“因为你继承了我的优秀基因,所以才这般优秀”。

不管怎么说,哥哥的存在就否定了他这一论点。毕竟哥哥,也同样继承了父亲的一半基因,还比良多在成华学院多学了三年呢,不也是现在这副模样。

说到底,不过是喝醉酒的胡话罢了。

良多当作没听见,夹了块寿司。竹荚鱼有种腥臭味,他就了口威士忌吞了下去。

良多的酒量很好,却基本上不喝酒。就是因为他把父亲视为反面教材。

“我也是没有赌博的天分啊。”

信子一边开着玩笑,一边把大辅端过来的茶分给大家。

“看来,我可能比较像母亲吧?”

大辅也开玩笑道,但笑的只有信子一人。

“不过,没办法啊,谁让我们是夫妻呢。”

信子是在良辅最风光的时候跟他结婚的。但是,应该是没过上什么“风光日子”。

良辅把装着自己要吃的药的袋子递给信子。信子从那个袋子里拿出一次的分量,一粒一粒地在良辅的面前摆好。

父亲有动脉瘤,右脚似乎有些疼痛,虽说如此,也不是走不了,更没到吃个药都要人服侍的地步。

“也用不着这么惯着他吧。如此一来,你就跟护工没分别了。”

良多半开玩笑地挖苦良辅。

良辅十分不满地哼哼,信子忙开玩笑地岔开话题:

“哎呀,要是护工的话,我得要个时薪一千日元才行呢。”

“笨蛋,那不是比我挣得还多了吗?”

良辅少见地开起玩笑来。看来是酒劲上来了。

“都弹了三年了,还是翻来覆去只会弹《温柔之花》,吵得我午觉都没法睡。”

良辅抱怨着从打开的窗户听见的对面人家传出的钢琴声。

“我说,让人听见啦。”

大辅提醒道。

“我就是说给他们听的。”

良多心想,这强势又好斗的个性还跟以前一样。钢琴是唯一和父亲有关的记忆。良多每次练钢琴,喝醉的父亲就喜欢和他父子连弹。父亲的技巧绝称不上高超,但乐感极好,能用钢琴再现那些仅听过一次的旋律。

良辅一边揉着右脚,一边开口问道:

“那么,见面了吗?”

一开始就打算说这件事吗?良多暗自思量着。因担心他一多嘴事情反倒麻烦,所以并没有通知他。大概是哥哥告诉他的吧。但良多还是明知故问地“嗯”了一声。

“你自己的儿子呀,亲生的。”

“见了。”

良多冷淡地回答道。他讨厌跟父亲聊这个话题。

“跟你像吗?”

良多沉默着喝了口威士忌。

“像吧,父子啊,就是如此,即便分开生活,还是会像。”

良多恨不得堵上耳朵。尽管这话他绝不会在绿面前说起,他的想法却跟父亲如出一辙。

“饶了我吧,是吧……”

大辅又开起玩笑来。但良多没搭理他。

“这就是血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