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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决定在周六的傍晚,由良多抽空带上一家三口去市中心的研究所进行鉴定。在公司里告知波留奈周六要早些走的时候,被反问了一句:“呀,最近很频繁啊。是你家孩子出什么事了吗?”波留奈这敏锐的洞察力,让良多心中一乱。他压下心底的慌乱,只是简短地回了句“没事”。

市中心的研究所就像科幻电影里会出现的那种了无生趣的建筑,冰冷而阴暗。

夫妇二人把庆多夹在中间,并排走在除了实用一无是处的亚麻油毡地板上。这是一条昏暗的走廊,墙上写着“节约用电,调低照明”,但这也实在太过昏暗、阴沉了些。

与良多的心情恰恰相反,庆多因为难得跟父母亲一同出门,心情十分愉悦,两只小手被父母紧握着,不停跳起。

走廊里回荡着庆多的欢呼声,这让良多和绿阴郁的心情也稍微轻松了些。

只是,根据鉴定结果的好坏,也许再听到庆多的声音就是另一番心境了。一边拉起庆多变重的身躯,良多意识到自己的脚步也越来越沉重。良多安慰着自己,自己是A型血,绿是O型血,而庆多是A型血。没问题的,抱错孩子这种事一定不会发生在自己家。

DNA亲子鉴定是在一个类似医院诊疗室的房间里进行的。墙壁、地板都是一片白,空气中充斥着好像消毒水的药品气味。有两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还有一个身着西服的男人。据说身着西服的是见证人,也就是来证明此次鉴定是公正、公平的人。

他们先让良多坐在一张圆形椅子上,用棉棒从他口中采取黏膜。虽然之前自己已经表示过拒绝,可棉棒放入口中的瞬间,闪光灯一闪,还是被留下了一张“证据照”。接下来是绿,最后是庆多。

庆多一见这仿佛是医院的房间就开始紧张了。绿握紧他的手,安抚说只要跟自己做一样的动作就好,一点都不疼。庆多乖巧地坐在圆形椅子上,张大了嘴巴。

“请孩子的母亲站到那边。”

听鉴定师这般说,绿就跟良多并排站在一起,紧紧握住了丈夫的手。良多也紧紧地回握住她的手。

棉棒一放进庆多的嘴里,闪光灯便亮起了。那个瞬间,庆多受了惊吓,浑身发抖。

目睹着这一幕,良多和绿都感到愤怒。两人说不清愤怒的理由。只是,良多想起了犯人在警局被拍的“嫌疑人照片”。毫无理由地被卷进莫须有嫌疑的冤案……

离开的时候,见证人宛如机器人一般面无表情地告知他们,鉴定结果会在一周后送到织间律师那里。

之后的一周,良多几乎没看过庆多的脸。准确地说,是只看过他睡着的脸。工作自然是一如既往的忙碌。因为这件事,牺牲了他太多的时间。也因此,他离开办公室比任何人都要晚。

他心里明白,下一个周六,或许,就再也没法把庆多当亲生儿子来看待了。他只害怕自己要以暧昧不清的心态面对庆多。

深夜回到家中,绿也几乎不说话,看起来疲惫到了极点。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像无边无际的网。良多的车飞驰在高速公路上。才十一月,这天却冷得厉害,车里的空调缓缓吐着暖和的风。可是副驾驶上的绿却依然像受不了这寒冷般,双手紧抱着自己的身体。两人都沉默无语。

把庆多暂放在幼儿园朋友的家中后,夫妻俩一同前往织间的律师事务所。织间本来说上门拜访,不过两人回绝了。这也是绿坚持要拒绝的。

事务所位于一座老旧大楼的五楼。

没有电梯,不得不步行爬到五楼。绿和良多在爬楼梯的时候依旧一言不发。在来的路上,两人也几乎没说过话。即便说话,只怕翻来覆去也是同一句——“要是庆多不是我们的孩子……”可是对于这个问题,他们谁又回答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