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何当共剪西窗烛(第3/8页)

晚膳后陪着沈羲遥批改完那些奏章,夜已很深了,我一直坐在一旁绣着那盘龙的荷包,此时的心境与最开始绣大不相同,一针一线都格外的仔细。

我不时地抬头看他,看着他认真专注的神情,看着他手执朱笔细细批阅的姿势,看着他眼睛中透着的睿智果断,心是暖暖的。

他的左胳膊没有如往常般支在桌子上,而是随意地垂下,我心疼地看着他,却在他抬头向我微笑时掩藏起来。

大约一个多时辰过去了,他合上最后一本奏章,张德海适时的端上参汤,又撤下那些奏本。

他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朝我一笑说道:“不早了呢,你早些安置吧。”

我一怔,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张德海也是。

他温和地笑了:“你有伤在身,要好好的休养,我回去养心殿睡。”

我轻咬了嘴唇,上前一步拉了拉他的衣角,也看了看外面的天,没有月亮,是大团的浓云,偶有一道金光闪过。

我看着他的眼睛,正要说什么,突然就听到了外面“哗啦啦”的声音。

我莞尔一笑,看着他有些慌张的表情说道:“皇上,看来是这老天不让你走呢。

沈羲遥柔和地笑着,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他的目光大部分轻轻地落在了左边的胳膊上。

我上前一步,微微撅嘴说道:“难道皇上不愿留在臣妾这里?”

之后轻轻地叹了口气,悠悠的说道:“也是,臣妾身上的伤还没有好,自然是不能侍奉皇上的。”嘴角却带了一抹顽皮的笑。

他看着我宠爱地笑着:“朕自然不是那个意思。”

我点点头,一旁的张德海看了看外面的天,轻声说道:“皇上,这雨实在是大呢。”

他点了点头,目光看着我:“既然是天意,那朕就不走了。”

我笑起来,可是我不知道,这“天意”二字,在我之后的生活中,占了多少分量。

东暖阁寝殿里,只有我和他两个人,侍从们都退到了门外。

烛火燃起来,温和的光洒满了整个房间,我就在这烛火中,看着他一直站在画架前,那烛光就给他全身笼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我的心也是暖的。

“皇上还不安置么?”我轻声问道。

他“啊”了一声回身:“你累了么?就先睡吧,朕不困。”

他的眼神里有躲闪,余光落在了自己的左臂上。

我抿了唇,站起来走到他身边,小心仔细地解着他前襟的金纽扣。

他身子一颤,我抬头看着他:“皇上明日还有早朝,不易劳累的。”

他低头看着我,带着浅浅的又有些认命的笑,我知道他为什么笑,因为这外袍一褪下,他胳膊上的伤就无处掩藏了。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他外面的袍子脱下,他的左臂上是厚厚的纱布缠绕,我的心即使在已经做好准备的情况下,还是抽紧了。

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抬头问他:“这是……”

他没有看我,眼神中有慌乱,可是一刹那就恢复了平静。

“哦,”他不以为意的说道:“今日的赛马会朕不小心伤到了,那些太医太谨慎就包了这么厚,其实不碍事的。”

他说完笑笑,转回目光看我,我眼里的泪再控制不住,刷地落了下来。

他慌张起来,伸手要去帮我擦拭,我转过脸去,自己用手背一抹,回头笑着看着他:“皇上,以后可要小心呢。”

声音有些颤抖,他听出来了,唇上的笑隐了去,眼神虽然温柔,可是有怒气。

然后他一回头朝外面喊到:“惠菊,进来。”

“皇上,您唤奴婢。”惠菊跪在地上,小心地问着。

她在走进侧殿时便已看到沈羲遥拖下的外袍,自然知道皇帝此时传她来是为何。

沈羲遥没有看蕙菊,却用威严的声音问道:“违抗君令是怎么个处罚,你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