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第3/3页)

一天晚上,奥萨诺和我在凌晨四点时被一个男人致命的痛苦哀号给惊醒。在我们卧室的窗外,一个总算把体重减到两百磅以下的男病人躺在草地上,他显然奄奄一息了,或者至少听起来如此。人们急匆匆地跑过去,一个诊所的医生已经到了他身边,一辆救护车载着他离开。第二天我们听说了发生的事情,那病人把酒店贩售巧克力的机器里所有的巧克力都一扫而光,他们数过草坪上的包装纸,一共有一百一十六张。似乎没人觉得这件事有多古怪,那男人恢复过来并继续进行减肥疗程。

“你会在这儿过得很开心的,”我告诉奥萨诺,“素材足够多。”

“不,”奥萨诺说,“你可以写一部关于瘦子的悲剧,但永远也写不出一部关于胖子的悲剧。记得以前肺结核曾经有多流行吗?你可以因为卡米拉的悲剧而哭泣,但你怎么能够为一袋三百磅的肥肉而哭泣呢?那很悲剧,但看上去就很不对劲。就连艺术也做不到这一点。”

第二天是奥萨诺最后的测试。我计划当晚就飞回去。奥萨诺表现非常好,严格遵循米饭食谱,也因为我一直陪着他而感觉不错。当奥萨诺去医疗中心拿检查结果时,我收拾好了行李,等着他回到酒店。

奥萨诺四个小时后才出现,他的脸庞因为激动而生机勃勃,绿色双眸跃动着,以前的闪光和色泽又回来了。

“一切结果都还好吗?”我问。

“当然。”奥萨诺说。

有那么一刻,我不相信他,他看上去太精神奕奕太开心了。

“一切都很完美,不可能更好了,你今晚就可以飞回家,我得说你是个真正的朋友。换成其他人绝不会像你这样,日以继日地吃米饭,更糟糕的是,还得看着那些三百磅的女人摇晃着她们的屁股经过。不管你对我犯下了什么罪过,我都原谅你。”

有这么一刻,他的双眸和蔼,非常真挚,脸上有种温和的表情。“我原谅你,”他说,“记住那一点,你真是个天杀的罪人,我想要你记住这一点。”

然后,自从我们认识之后极为罕见地,他拥抱了我。我知道除了女人,他痛恨任何人碰他,我也知道他痛恨变得感情用事。我很惊讶,但我并没有琢磨他说原谅我是什么意思。奥萨诺精明极了,他比我认识的其他所有人都聪明。通过某种途径,他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帮他弄到那个三元文化杰夫・瓦艮的编剧的活儿。他原谅了我,很好,那就是奥萨诺的作风。他真的是个伟大的人,我的唯一问题就是我自己还没有原谅自己。

我那天晚上离开杜克大学,飞回纽约。一个星期后,我接到了查理・布朗的电话,那是我第一次跟她通电话。她的声音柔软而甜蜜,天真无邪,像个孩子。

她说:“梅林,你一定得帮我。”

“出什么事了?”

“奥萨诺就要死了,他在医院里,请你一定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