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3/3页)

“你老婆才是让孩子独自在家的人。”我说。

那男人叹了口气:“不能怪她,如果每晚都待在家里,她会发疯的,但她又没钱请保姆。我要么忍着她,要么杀了她,只有这两种可能。”

我什么都没说,注视着他,他也注视着我。我看得出把这一切告诉一个陌生人——特别是白人——给他带来的羞辱感。然后,我意识到,我是唯一他能暴露耻辱的人,因为我什么都不是,而瓦莱莉曾弄熄了烧伤他女儿的火焰。

“她那晚差点就自杀成功了。”我说。

他再次迸出泪水。“噢,”他说,“她爱孩子们,把他们独自留下说明不了任何问题。她爱他们所有人,她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那才是我最担心的。那女人将会用酒灌死自己的,她完了,伙计。我不知道能为她做什么。”

对此我无话可说。脑海深处有个声音在说,一天的工作都浪费了,我肯定没法看完笔记了。但我仍问他要不要吃点什么。他喝掉威士忌,站起身要走。再一次,当他感谢我和我妻子为他女儿所做的事情时,他的脸上充满耻辱和羞愧。然后他离开了。

当瓦莱莉带着孩子们回到家后,我告诉了她下午发生的事,她走进卧室痛哭起来,我为孩子们准备晚餐。我想着自己在还没见过这男人、对他一无所知时,就如何对他满心谴责;我又是如何把他代入看过的书里描写的角色,那些跟我们一起住廉租房的醉鬼、瘾君子们;我想着他逃离自己的世界,逃进那个不那么贫困、没那么多黑人的世界,逃离他出生的、被诅咒的生活圈子,丢下自己的女儿被烧死。他将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他对自己的宣判远比我无知的谴责要严厉得多。

一周后,走廊对面那对恩爱夫妻大吵了一架,他割开了她的喉咙。他们是白人,她有个不愿再偷偷摸摸的情夫。割伤并未致命,那出轨的妻子脖子上裹着巨大的白色绷带送孩子们去搭乘校车时,显得很有戏剧性。

我知道是时候搬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