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记 各藏机心(第2/4页)

那人握着她的手,用手帕擦去上面血污……想起当时一举一动,竟格外清晰。

楼下忽有汽车刹车声传来,云漪一惊,不及细想,匆匆将湿手帕塞进随身小手袋里。

管家陈太谦恭欠身,将薛晋铭迎进小客厅。

虽不是第一次踏进她香闺,却仍被四下布置吸引。薛晋铭驻足环顾,小书房里铺了长绒印度地毯,藏书丰富,四壁挂着精细的伊朗秘画,土耳其吊灯里不知掺入了什么香料,将房间里熏出撩人沉香。檀木陈列架上不是寻常珍玩,却是各色的刀。

一个喜欢刀的女人——薛晋铭负手微笑,各种女人他见得多了,也只有这个女人每次都能给他惊喜。旁人谁会相信,薛四公子夜夜豪掷万金,一手捧红这倾城名伶……半月过去,换作别的女人早该令他厌恶了,偏偏这个女人,却连卧房也未让他踏入一步。

第一次到她寓所,只到大客厅止步;第二次进到那维多利亚情调的小会客厅;第三次到二楼的古雅茶室;这是第四次……终于到了与卧室一墙之隔的小书房。

仿佛傲慢神秘的克丽奥芭特拉女王,横卧在宫殿最深处,每次只允许宠臣近前一步,诱人的一切就在你眼前,却隔着一道又一道的门,总也抵达不了女王的寝殿。

说不心急是假的,任何一个正常男人都不能抵挡这样的诱惑,他亦无数次遐想过她玉体横陈的风流,但比起男欢女爱的短暂愉悦,薛晋铭更享受这捕猎游戏的精神快意——做惯了猎人,偶尔享受一下被捕猎的滋味,实在是可遇不可求的乐趣。

门外传来懒懒的脚步声,薛晋铭整了下领带,走到陈列架前,将一柄俄罗斯弯刀拿在手里闲闲把玩,只作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气。虽是心甘情愿宠着她,到底抹不下男人的颜面……自从那晚在梅杜莎翻脸,她竟一连三天给他冷遇。到头来还是他耐不住性子,从秦爷那里探了口风,主动上门来求和。

能让薛四公子放下身段,这般迁就的女人,也就这么一个。

薛晋铭抽出弯刀细细欣赏,听得推门声音,却故意不回头。

半晌不见身后动静,正诧异不耐烦,却听身后幽幽一声叹息。薛晋铭心神一荡,再按捺不住,回头只见云漪慵然倚了门,水色丝缎睡袍只用丝带松松束在腰间,乌黑长发披散下来,几丝凌乱发缕贴着脸颊,似刚睡醒的模样,脸色透着冷冷的瓷白,唇上不见血色,一双眸子潋滟幽黑。

“这是怎么了?”薛晋铭急忙迎上去,一时忘了颜面,只顾心疼,“怎么憔悴成这样?”

云漪也不答话,懒懒倚门看他,神色里又似怨恨又似欢喜。

薛晋铭叹了口气,举起双手,“我已来投降了,对俘虏不能友善一些吗?”

“也不知被谁俘虏了去,却来我这里讨人情。”云漪冷着脸,略微沙哑的语声越发撩人,眼里流露一丝妩媚笑意。薛晋铭笑而不答,探手勾了她腰肢,将门一关,低头便吻下去。

耀眼的鸽血红宝石坠子,配了细长链子从颈项垂下,似一滴鲜血凝在脂玉上。

薛晋铭亲手扣上链子,俯身在她颈后一吻,修长手指抚过云漪颈项,沿着纤细锁骨滑下,指尖触着那枚宝石,从镜子里凝视她双眼,“从此不许取下来,我要每天都看你戴着。”

云漪懒懒一笑,“不过是颗石头,你若喜欢,我戴着便是。”

薛晋铭陡然圈紧她身子,贴在她耳畔低声说,“这种石头,代表火热的爱。”

“哦?”云漪勾了勾唇角,“那不是送错了人?”

他挑眉看她,却见她淡淡笑道:“你那火热的爱,还是留给方小姐好了,我可无福消受。”薛晋铭立时明白过来,暗自心花怒放,脸上却装作委屈,“一个云漪已令我茶饭不思,哪里还有心思招惹旁人?”云漪二话不说,扯下链子掷回给他,“少来诓人,你当我是聋的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