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C电视台 (1962)(第4/4页)

您姓名的首字母VN是何种色彩呢?

V是一种透明的淡粉色;我想,确切地说可以称其为石英粉红,这是我能和V联系起来的最贴近的颜色了。而N则是一种灰黄的燕麦色。但有趣的事情发生了:我妻子也有这种看字母色彩的能力,但她的色彩感却与我截然相反。也许,有两三个字母,我们看到的颜色恰巧是相同的,但从其他字母看出的颜色却有很大的差异。结果是,有一天,我们发现,我们的儿子(那时还是个孩子)——我想只有十岁或十一岁——也从字母中看到了颜色。他会很自然地说:“哦,这个字母不是那种颜色,是这种颜色。”诸如此类。然后,我们让他把看出的颜色排列出来,我们发现,有一次,从一个字母他看出紫色或淡紫色,我看出粉红色,我妻子看到了天蓝色。这就是字母M。于是,在儿子那里,粉红色和天蓝色合成了淡紫色。这仿佛是基因在画水彩画。

您为谁写作?您有什么样的观众?

我不认为一个艺术家应该为观众操心。他最好的观众就是他每天在剃须镜中看到的那个人。我认为,一个艺术家想象中的观众,如果他想象这一类事情的话,就是一房间挤满了戴着他自己的面具的人。

在您的书中,有着对面具和伪装的几乎极度的关注,仿佛您尽可能隐藏在什么东西后面,仿佛您失落了您自己。

哦,没有。我想我始终在场;这是显而易见的。当然,有一种批评家,他们评论一部小说作品,总要把所有的“我”放在作者头上。最近,一个不知名的笨蛋在《纽约书评》杂志上评论《微暗的火》,就错把书中那位我虚构的注释者的所有言论当成是我自己的。但这也是真实的:我把自己的一些思想给了我的一些更有责任感的人物。如《微暗的火》一书中的诗人约翰·谢德。他借用了我自己的一些观点。他的诗(作为小说的一部分)中有一章,当他说起什么,我想我能认同。他说——让我来引用一下,如果我能记得,是的,我想我记得:“我厌恶这些东西:爵士乐、折磨一头受伤黑牛的穿着白色紧身裤的蠢货、抽象派的小摆设、原始主义者的民间面具、激进派别、超市音乐、游泳池、暴虐者、讨厌鬼、阶级意识的庸人、弗洛伊德、马克思、冒牌思想家、自负的诗人、坑蒙拐骗者。”事实正是如此。

显然约翰·谢德和他的创造者都不是很善于交际的人。

我不属于任何俱乐部或团体。我不钓鱼,不烹饪,不跳舞,不吹捧同行,不签名售书,不签署宣言,不吃牡蛎,不酗酒,不上教堂,不做心理治疗,不参加示威游行。

有时我觉得在您的小说中,如《黑暗中的笑声》,有一种不通情理乃至残酷的东西。

我不知道,也许吧。我的有些人物无疑相当野蛮,但我真的不在乎,他们外于我的内在自我,就像大教堂门面上悲哀的怪物——将恶魔放在那儿只是要显示他们已被放逐。实际上,我是一个温文尔雅、厌恶残酷的老人。


(1) chess problem,即借助棋子在棋盘上编制的棋局或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