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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看见那副面孔的时候,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怖感涌上来。总觉得,这个人肯定和其他男人也有过想要殉情自杀的行为,因为,从她那眼神里能够感觉到。而且,她害死了父亲后,真的得到满足了吗?我甚至觉得,应该更详细地调查这件事。脑子被恐怖的感觉搅得乱作一团。黑暗中,好像有一种力量要把我拉过去,那力量渐渐地充满了整个房间。

在她的身上,没有一丝能够和我信仰的东西相关联,可是她的力量是那么强大,我只要一碰上,马上就会败下阵来。而我信仰的那种力量,在她面前显得那么渺小、那么微不足道,根本不可能战胜她,所以父亲才被她害死了。这个世界上,像她身上的那种东西还有很多很多,它们在这个形形色色的世界上令人毛骨悚然地扩张着,像我这样一个渺小的女孩儿不管怎样都是枉然。我想,即便是它们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和我这个渺小的女孩儿有着那么一点点儿的关联,但是在我的头脑所能想到的范围里依然不会有任何瓜葛。

电话!对,必须给谁打个电话!必须告诉母亲!梦中的我变得急躁起来。我把新闻拿到一边儿,竟看到父亲的手机就在报纸下面。我忽然想起来,父亲不是一直在找这部手机吗?于是我伸手去拿那部手机……

“穿着衣服睡在这个地方,会感冒的。”

母亲给我盖毛毯时,我一下子醒了过来。

“嗯?这是哪里?我不是在目黑的家里吗?”我的头脑仍处于混沌状态,“电话呢?爸爸的手机?好不容易找到了,在哪儿呢?是爸爸让我帮他找的。”

“你在梦游吧?已经半夜一点了啊!如果要睡的话,就脱了衣服好好睡!”母亲说。

她好像是喝了点儿酒,脸颊泛着嫣红,眼睛下面有了眼袋,不过这样倒是更符合她的年纪,而且显得很可爱。我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温柔的感觉,特别想抱住她,像猫一样舔舔她。母亲将会这样一天天地变老吧?遗憾的是,父亲再也看不到了。

“您和谁去喝酒了?”我问道。

“在千鹤的店里和千鹤坐在吧台前一起慢慢喝了些,就是那家位于地下饮食商店街、天花板上雕着一个大壁虎的店。千鹤不管年龄多大,声音给人的感觉总是那么性感沉稳,而且她总是那么温柔善良、那么会照顾人,好羡慕她,真希望自己将来也能成为她那样的人。”母亲说。

“当然,我们也没有什么风流韵事好聊,关于恋爱呀什么的,我早就忘记了,总觉得每当春心荡漾时就会遭到天罚。我们不是一直都过得很节俭嘛,所以每次在外面喝酒我的心里就会很不安,担心我们的钱有一天会坐吃山空。”

“我知道。”我说。

“对吧。”母亲说完,就去洗脸池那里洗脸去了。

我没有告诉她新谷君的事。

母亲在这方面反应迟钝得令我感到意外。记得在我还是学生的时候,曾经谈过一个男朋友,而且谈的时间还不短。可她一直都没有察觉,直到有一次在自由之丘约会时被她撞了个正着。即使是这样,她也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父亲,更没有追着我问东问西,而总是对我偷偷地笑。

该不该告诉她关于那个女人的事呢?我心里很犹豫。

我身体里的另一个“我”真想哭着问妈妈怎么办,然后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母亲,倾盘托出后好好发泄一通,然后逃避、去睡觉。

可是,现在的我—那个一直做着怪梦的我,那个长大成人勤劳工作的我……身体里却有一个东西一闪一闪地告诉我:“别说!不说并不等于背叛。”再等等,等把许多事情都搞清楚了再告诉她,现在应该让母亲保持安静,哪怕多一秒也好。

第二天早上,当我睁开眼时,看到母亲正站在小小的厨房里做着黄油蛋菜卷,真是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