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3/6页)

杰西晒黑的胳膊上冷得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当你所爱的人从不回家时,你是否该独自留下……我爱得太苦了,朋友们有时说……”

她的手指麻木了,手中握有槌球棒的感觉也没有了。她的手腕丁当做响。

看不见的钳子,她的心里突然充满沮丧。这是另一首歌,不恰当的歌,一首坏歌。

“……可是我相信……我相信……女人应该以那种方式被人爱……”

她抬头看了看那一小群等着她击球的女孩,看到卡罗琳走开了。站在她位置上的是诺拉·卡利根,她的头发流成了辫子,她的鼻尖上有一小块白色的锌。她穿着卡罗琳的黄色运动鞋,戴着她的纪念品盒——里面装着保罗·麦克卡特内小照片的那个盒子。但是,眼睛却是诺拉的绿眼睛。这对眼睛带着成年人的深深的同情看着她。杰西突然记起了威尔——毫无疑问,他是受同伴们的怂恿,和威尔本人一样,可口可乐和德国巧克力饼使他们兴奋起来了。他在她身后趴着,他准备要用手指会触摸她的羞处。他动手她就要采取过火行动,转过身来揍他的嘴巴。这也许不会完全破坏生日聚会,但肯定对它的完美程度有所影响。她试图扔掉球棒,想在这事发生之前站起来转过身子。

她身后有人将梅迪的小录音机音量调大了。那首可怕的歌比以前放得更响了,歌声得意洋洋、闪着亮光,像个施虐狂。“它伤透了我的心……如此绝情——某个人,某个地方——告诉她这不公平……”

她又试图摆脱球杆——扔掉它——可是她做不到,仿佛有人用手铐将她缚在球杆上。

诺拉!她叫道,诺拉,你得救救我!阻止他!

正是在梦中的这一刻,杰西第一次发出了呻吟,暂时将狗从杰罗德的身体上惊起。

诺拉缓缓却严肃地摇了摇头。

我救不了你,杰西。你得自救——我们都是这样。通常我不告诉我的病人怎样做。

但是我想,依你的情况,你最好诚实行事。

你不理解!我不能重新经历一次了,我不能!

咳,别那么傻了!

诺拉突然不耐烦起来,她开始转过身去,仿佛再也不忍看杰西仰起的惊恐万状的脸。

你不会死的,这不是毒药。

杰西狂乱地四下环顾(尽管她还是直不起身来,无法不成为正逼近她的弟弟的颇具诱惑力的目标)。她看到她的朋友塔米·霍走了,站在那儿的是露丝·尼尔瑞,她穿着塔米的白色短裤和黄色背心。她一手拿着塔米的红条纹槌球杆,只一只手夹着根万宝路烟。她的嘴角翘着,像通常那样嘲讽地咧嘴而笑。可是她的眼神严肃,充满悲哀。

露丝,救救我!杰西大叫。你得救救我!

露丝深深吸了口烟,然后用塔米·霍的软木底凉鞋将烟蒂碾进草地。

哎呀天哪,宝贝儿——他打算用手戳你的下身,并不是用赶牛棒戳你屁股。你和我一样清楚,这一切你以前都经历过。所以有什么要紧的呢?

这不仅仅是戳下身。这不是的。而且你知道的!

呼呼叫的猫头鹰,啐!戳下身。露丝说。

什么?那是什么意——意思是我怎么知道所有的事情呢?

露丝叫着回答。她的声音表面上是愤怒,其实却包含着深深的伤痛。

你不愿告诉我——你不愿告诉任何人。你跑开了。你像个兔子似地跑开了,那兔子在草地上见着了某个呼呼叫的猫头鹰的影子。

我不能说!杰西尖叫道,现在她在身旁的草地上看到了一个影子,仿佛露丝的话把它变了出来。然而,这不是猫头鹰的影子,而是她弟弟的身影。她能听见他的朋友们发出压抑的咯咯笑声,知道他就要伸出手干这事了,可是她仍然直不起身来,更不用说躲开身体了。她无能为力,改变不了将要发生的事。她懂得,这正是噩梦与悲剧的实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