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乔治·格林 第四章(第2/6页)

门打开了。她缓缓转过身去,是乔治。他看起来很正常,而且心情愉快。

“哈啰,甜心,”他穿过房间亲吻她,“我回来了。这一趟真是糟糕的旅程。再怎么说我都宁愿穿越大西洋,也不要跨过英伦海峡。”

她完全忘记乔治今天要回来了!这时候不能告诉他,这样太残酷了,也太困难了——要如何在日常活动里,突然宣布悲剧性的消息?今天晚上——晚一点好了……现在她会扮演她应有的角色。

她生硬地回应他的拥抱,坐下来听他说话。

“亲爱的,我有个礼物要给你。这个东西让我想到你。”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天鹅绒盒子。

在盒子里的白色天鹅绒衬垫上,放着一颗大大的玫瑰色钻石——很精致——毫无瑕疵,挂在一个长链子上。内尔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喜欢呼。

他从盒子里拿出那颗钻石,然后把项链套过她的头上。她低头看着精致的玫瑰色钻石在胸前对着她闪烁。它的某种特质让她入迷了。

他带着她走到镜子前面。她看见一个金发的美丽女人,非常冷静又优雅。她看到波浪般层层叠叠的秀发,保养得当的手,点缀的柔软蕾丝有如泡沫一般的家居长袍,细如蛛丝的丝质长袜,还有小巧的刺绣居家拖鞋。她看到那颗玫瑰色钻石冰冷坚硬的美。

而在这些东西的后面,她看到乔治——仁慈、慷慨、给人美好的安全感……

亲爱的乔治,她不可以伤害他……

亲吻……说到底,亲吻是什么?你不必去想这些,最好别去想……

弗农……简……她不会去想他们了。无论好坏,她已经做了选择,或许之后偶尔会有不快的时候,不过整体来说,这样会是最好的。这样对弗农也是最好的,如果她不快乐,她也无法让他快乐……

她温柔地说道:“你真是太好了,送给我这么美妙的礼物。按铃叫人送茶来吧,我们在这里吃。”

“这样很好。不过你本来不是要打电话给谁吗?我打断你了。”

她摇摇头。“不,”她说,“我已经改变主意了。”

弗农·戴尔致赛巴斯钦·莱文的信

寄自:莫斯科

亲爱的赛巴斯钦:

你知不知道,在俄国一度有个传说,是关于一只即将要来袭的“无名野兽”?

我提这个不是因为它有任何政治上的意义,(顺便一提,这整个反基督的情绪骚动很古怪,不是吗?)而是因为这让我想起我自己对“野兽”的恐惧。自从来到俄国以后,我就常常想起“野兽”——我想弄清楚它真正的重要性在哪。

因为这之中有超越只是害怕一架钢琴的意义。伦敦的医生让我对许多事情都眼界大开,我已经开始看出,我这辈子一直都是个懦夫。赛巴斯钦,我想你明白这一点,你不会用冒犯人的方式说出来,不过你有一次这样暗示过,我会从种种事情面前逃开……我总是逃避现实。

然而现在重新思考这一切,我看出野兽是某种象征性的东西,不只是一个用木头跟钢弦做成的设备。数学家不是说吗,未来跟过去同时存在,我们在时间中旅行,就像我们在空间中旅行一样。不是曾有人主张,记忆只是心灵的一种习惯,只要我们学会诀窍,就可以往前记忆,就像往后回忆一样?由我口中说出,听起来就像胡说八道——可是我相信有某种类似这样的理论。

我相信我们之中有些人确实知道未来,总是清楚地感觉到未来。

这就解释了我们为什么偶尔会退缩。命运给我们的负担会变得很沉重,而我们自它的阴影下退缩……我试着逃离音乐——可是它抓住了我。它在音乐会里逮到了我,就像是救世军集会里的那些人被宗教逮住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