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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你们到河上游去。我那儿地方大,足够你们住。”

“可我们已经在楼上订了房间。”内尔说。

“在这儿你们没法睡觉。要是他们一不留神把东西给点着了,你连张床都没有。这帮家伙已经连着喝了五天了。”我又指了指她的手,还有我刚才在她左边胳膊上发现的伤口,“我那儿有治这些伤的药。看来它们还没被处理过。”

我犹豫地站起身,等他们回应。来吧,快来吧。我需要你。我需要你。我决定改变策略。我对芬说:“你不是说想看看基奥纳部落吗?”

“是,是很想。可我们明天一早就要出发去墨尔本了。”

“怎么?”我们才在一起待了几个小时,他们并未提到要离开新几内亚岛呀。

“我们想上那儿试试,看能不能从埃尔金手里抢一个部落过来。”

“千万别。”我本来没想这么说,至少不是用如此莽撞的口吻说。“干吗要去那儿呀?”就为了那里的土著?不能让他们上那儿去。

“那孟般亚呢?你们在那儿刚待了五个月。”

芬看着内尔,意思是让她来解释。

“孟般亚我们没法再待了。”她说,“我无论如何也待不下去了。我们想,也许在澳大利亚能找到一片尚未有主的地方。”

“有主”这个词终于让我明白了。我想,她也知道我明白了。“无论如何,你们都不必因为我而离开塞皮克。它并不是我个人的,我也不想占有它。人类学家的总人数是该死的纳瓦霍印第安部落人数的八十倍。有那么多人,他们难道会把这条一千多公里长的大河给我一个人?从来没人敢靠近这里。因为他们都以为这里是属于‘我的’。其实我并不想要它!”我觉察到自己的声音里几乎带着哭腔。可我不在乎。如果有必要,让我下跪我都愿意。“请留下来吧。明天我就帮你们找一个部落。这里有上百个这样的部落。如果你们愿意,可以和我离得很远。”

他们很快就同意了,快到都没顾上相互看一眼。事后,我怀疑他们可能一直都在跟我演双簧。不过没关系。也许他们不能没有我,可我更不能没有他们。

他们回楼上房间收拾行李去了。趁着等他们的工夫,我把塞皮克河上下游所有我听说过的部落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头一个跳出来的是塔姆部落。为我提供研究资料的泰凯特的表妹就嫁给了一个塔姆人。每次谈起那个部落,泰凯特都会用“安静”一词来描述它。我自己也曾见过几位在集市上以鱼易货的塔姆妇女,我注意到她们已经有了简单的商业头脑。当基奥纳人气势汹汹地跟她们讨价还价时,她们居然毫不畏惧,换了别的部落的人,早就举手投降了。可塔姆湖离这儿实在太远了。我得想一个近点儿的。

他们拿着行李下来了。

“你可别告诉我你们就这么点儿东西。”

芬笑了笑说:“不,当然不是。”

“其余的已经运到莫尔斯比港去了。”内尔说。她换了一件白色男式衬衫和一条棕褐色长裤,仿佛打算明早赶回来上班似的。

“我可以让人带话过去,让他们把东西再运回来,当然,如果你们决定留下的话。”趁他们还没改主意,我帮他们拎起两个包,抬脚便往外走。

在屋外突如其来的寂静中,我耳朵里似乎仍有轰鸣声在响起。灯光从总督府倾泻而出,音乐声已逐渐变小,脚下是精心修剪过的草坪。我们仿佛正置身于剑桥,在一个温暖的夜晚刚刚跳完舞出来。我不禁转过身去。芬正牵着她的手。

我领着他们横穿车道,过了码头,从灌木丛中的一道断口穿过去,来到一片很小的滩头。我把我的小划艇藏在这儿了。虽然四周一团漆黑,我还是看见他们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我知道,他们原本肯定以为我有条像样的船,带座椅和靠垫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