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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去了岩石那边,等着。后来倪尔君从海里出来了,飞快地走过来,用浴巾裹住了自己。似乎她并不是一个大我一岁的姑娘,而是一个小姑娘。然后她把自己身上擦干,翻了翻她的包,找着什么,而后她突然穿上那件黄色衣服很快地离开了。

我一下愣住了,以为她这么做是为了逃避我。然后我跑过去,看着她的背影。她回家去了。我正跑着想抄近道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突然拐弯了,我吃了一惊,因为她落在了我后面,就好像这次是她在跟踪我似的。我在杂货铺前面右拐,躲到了一辆汽车后面,系鞋带的时候我看到:她进了杂货铺。

我去了路的另一侧。她回家的时候我们就可以碰上了。我想到,我可以把梳子从兜里掏出来给她:倪尔君,这是你的梳子吗,我可以这么问。是的,你在哪儿找到的,她会问。你大概弄丢了,我会说。你怎么知道是我的呢,她会问。不,我不能这么说,你在路上走着的时候弄掉了,掉的时候我看到了,就捡了起来,我可以这么说。我站在树下等着。出了很多汗。

过了一会儿,她从杂货铺出来了,朝我走了过来。好,我也正朝着杂货铺走去。然后我没有看她,而是低着头,看着我刚才系过鞋带的塑胶鞋。突然我抬起了头。

“你好!”我说。她多美啊,我想。

“你好。”她说。没有一点笑容。

我停住了脚步,她却没有停下。

“倪尔君,你要回家吗?”我问道。我的发音有些不自然。

“是的。”她说,别的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再见!”我在她身后喊道。然后我又喊了一声:“向雷吉普伯伯问好!”

我很尴尬。她甚至都没有转身说,好吧,甚至都没有答应一声。我就这么站在那里看着她的背影。她为什么要这样?我想也许她什么都知道了,但是又有什么可知道的呢?你在路上遇到了,人们会不跟自己儿时的伙伴打招呼吗?太奇怪了!我边想边走。就像他们说的那样,人们已经完全变了个样,已经连个招呼都舍不得打了。然后我想到我兜里有五十里拉,我想倪尔君已经到家了。她究竟在想什么?我想给她打个电话,把一切都告诉她,好让她像以前那样跟我打招呼,我也不想再要求你别的什么了。我边走边想着打电话的时候我要怎么说。我也可以说我喜欢你,又怎么样呢?我还想了些别的事情。街上有很多可恶的人正向海滨浴场赶去。世界多么混乱啊!

我进了邮局,拿起一本电话簿看了起来。里面写的有塞拉哈亭·达尔文奥鲁家的地址,天堂堡垒海岸大街十二号,我把号码记在了一张纸上,以免弄混。我花十里拉买了一个电话币,走进电话亭,开始拨号,但是拨到最后一个数字的时候,我把7拨成了9。我没有挂断。拨错的号码响了起来,我还是没有挂断,伴随着一声脆响,十里拉的电话币掉到了盒子里,电话接通了。

“喂!”某个女人说道。

“喂,是哪里?”我问道。

“菲尔哈特先生家,”她说,“您是哪位?”

“一个朋友!”我说,“我想说点事情。”

“您请说,”那个声音说道。她开始担心了,“关于什么?”

“关于一件重要的事情!”我一边说,一边想着我要怎么说。十里拉已经没了。

“您是哪位?”她问道。

“我会跟菲尔哈特先生说的!”我说,“快让你丈夫接电话。”

“让菲尔哈特接吗?”她问道,“您是哪位?”

“是的。你快让‘他’接我的电话!”我说。透过电话亭的玻璃我看到工作人员正忙着,他在给一个人递邮票。

“您是哪位?”她还在问。

“我爱你,”我说,“我爱你!”

“什么?您是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