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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伙计们,”后来穆斯塔法说,“我们走了。”

我放下了包。我们一言不发地向车站走去,一副完成了任务的样子。后来我想,穆斯塔法为什么不说话,我已经不生他们气了,他们觉得我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怎么样?坐在车站长椅上等火车的时候我在想这些,后来看到那儿的彩票店我想起了父亲,尽管我现在不愿意想他,但还是想了,嘟囔着我想对他说的话:爸爸,生活中最重要的东西并不是高中毕业文凭!

火车来了,我们上了车。塞尔达尔和穆斯塔法又在窃窃私语。他们可以说一句话,或是开一个玩笑,让我觉得一头雾水,那时,我也可以找一个笑话来回敬他们,但我不可能马上就找到,当我在寻找答复的时候,他们会看着我深思的脸发笑,那时我也许会生气,忍不住会骂人,而当他们笑得更凶时,我就更加不知所以然了。那时,我就会想要一个人待着,人在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就可以好好地想一想生活中可以做的大事了。有时他们所作的举动是我不能明白的一种玩笑,互相眨巴眨巴眼睛,就像他们现在说那个词时所作的举动那样:豺狗!不知道是种什么样的动物?小学时候有个女同学,她曾经带过一本百科全书到班里,是动物百科全书,你说要查虎,你可以打开书查字母“H”……要是有那本百科全书,我就可以打开来查一下“豺狗”,但那女孩不会给我看的。不,你会弄脏的!他妈的骚货,那你为什么要带到学校里来?当然,后来那女孩去了伊斯坦布尔,因为有人说她父亲发财了。她还有一个好朋友,头上扎着蓝丝带……

我想得太专心了……火车来到了图兹拉,我有些心慌,但我不害怕。共产主义分子们随时都可能进来。塞尔达尔和穆斯塔法也不说话了,神情紧张。没发生什么事。火车开动后,我看了看墙上共产主义分子们的标语:图兹拉将是法西斯的坟墓!他们所说的法西斯好像指的就是我们。我骂了几句。后来火车来到了我们的车站,我们下了车。我们一言不发地走到了汽车站。

“伙计们,我还有事,”穆斯塔法说道,“再见了。”

我们在他身后看着,直到他消失在了中巴车之间。我突然对塞尔达尔说:

“这么热的天,我不想回家做功课。”

“对,”塞尔达尔说,“天很热。”

“我心情也不好。”我说。停了一会儿,我说,“来吧,塞尔达尔,我们去咖啡馆吧。”

“不。我要去店里。我有事。”

他走了。如果你父亲有一家店,那你自然就会有事做!但我还在读书,还没有像你们那样弃学。但这有多么奇怪,他们更多的是嘲笑我。我相信晚上塞尔达尔会最早去咖啡馆讲述“豺狗”的故事。算了,哈桑,别心烦了,我没心烦,开始爬起了坡。

我看着在我前面为了赶上开往天堂堡垒或是达勒加的轮渡而飞驰的卡车和轿车,就好像想到自己是一个人而感到高兴。我希望自己能有什么奇遇。生活中有许多事情可能发生,但是你只能等着。我有这么一种感觉:就像是我希望发生的事情正在缓慢地发生,而发生的时候却不像我所想像和期望的那样发生;所有的事情就像是要激怒我似的缓缓而来,之后你再一看,它们甚至都已经过去了,就像这些来来往往的汽车一样。它们开始破坏我的心情了,这么热的天,我不想爬坡,看着,也许会有车停下来,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关心你。我开始吃桃子,可也没能消磨太多的时间。

如果现在是冬天就好了,那样我可以自己一个人在沙滩上溜达溜达,可以从敞开的大门走进空旷的沙滩,不用怕别人看见——海浪涌起,打在海滩上,我,为了不弄湿我的鞋子,会跳着,跑着,走着,思考我的生活,会想我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重要的人物,我会想到那样一来,不仅是所有的那些家伙,还有女孩子们也会对我另眼相看,那时我的心情也不会感到如此厌烦,特别是,一想到我将来会成为什么样的人,我也就不会叫塞尔达尔去咖啡馆了,要是现在是冬天的话,对我来说自己一个人也就知足了。但是冬天要上学,该死的,那些老师们都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