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4/5页)

阑珊不想偷听,当下转身。

“殿下说的不错,”晏老的声音透过重重的花木传来:“阑珊的确如此求过我。”

竟是跟她有关!

阑珊止步,有些诧异地回头,眼前花木葱茏,仿佛是天然的屏障,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赵世禛说道:“那可真是可惜了。”

“有何可惜?”

“我原本觉着,以舒监造的才干,只留在此地委实有些屈才。”

“哈,”晏老笑了声,道:“听王爷的口吻,像是要抬举她呢?”

“可惜,舒监造似乎是个淡泊名利之人,他连首辅大人的邀约都能辞了,自然也并不把本王的抬举放在眼里。”

晏成书又笑了一声:“多谢殿下青眼,只是我这个小弟子,才能是有一点的,只不过若是要当好官,自然并不只是靠着才能,她于人际之上毫无经验,性子又软,放她出去我也很不放心。何况,老朽再说一句不中听的,老朽毕竟已经有了个当首辅大人的弟子,夫复何求?至于阑珊么……我只想她守在我的膝下,权当我的半子,伴我过这残生,平步青云之类的,还是交给杨时毅那样的人吧。”

这话说的很通透了。

沉默了片刻,赵世禛道:“老先生的话,跟舒监造拒绝我的话如出一辙,听你们的口气,好像只要放舒监造出去,必然就会大祸临头似的……这未免太过杞人忧天了吧?就如同子女大了,自然要放他们出去闯荡,不经历些风风雨雨的磋磨,如何能够练成一双铁翼,一辈子窝在长者的荫庇之下,空有一身才华无法施展,不觉着遗憾吗?”

晏成书道:“也许,但跟留下遗憾相比,老朽觉着命更要紧。”

赵世禛沉吟:“那倘若本王可以向老先生许诺,只要为我所用,必然保舒监造无碍呢?”

花木之外,阑珊微微震动,她忍不住上前一步,拨开遮着眼前的那丛黄姜之花,在玲珑重叠的炽黄花瓣之中,前方栖木亭中,有一张容颜在花影中若隐若现,清俊贵雅如许。

晏老并没有回答。

赵世禛道:“莫非老先生不信本王的话?”

“不不,老朽岂敢,王爷的话,自然是一言九鼎,”晏成书仿佛随口的玩笑:“但是……老朽再说句难听的话,假如、有朝一日她犯下滔天死罪呢?”

“这,”赵世禛笑的漫不经心,“莫非他要谋逆?”

“殿下,这玩笑可开不得。”

“不是玩笑,只是一种可能,就如同老先生你自己方才给的假设,”赵世禛缓缓转头,目光扫过眼前大片盛开的姜花,“本王不妨留这句话在你跟前,——就算舒阑珊谋逆,我也能保。”

就在赵世禛目光掠过姜花的时候,阑珊下意识地就松开了握着花枝的手。

原先给压着的花朵摇曳起来,将荣王殿下的容颜晃的迷离。

但是他的话却如此鲜明而清晰地落入她的耳中。

甚至依稀给了她一种错觉,好像,赵世禛最后这句话并非是对晏成书说的,而是——对着她。

阑珊后退一步。

她听见晏老说道:“殿下果然是胆识过人,只不过这些话,仅限于旧溪草堂中罢了。”

阑珊并没有再听下去。

她知道晏成书绝不会同意自己离开,更加不会同意自己跟着赵世禛。

毕竟,这种行径很像是“送羊入虎口”。

她离开了旧溪草堂,突然想起驴子没有取,忙又返回。

却正遇到赵世禛独自一人负手迤逦而出。

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面上毫无诧异之色,就好像早就知道她等在这里一样。

赵世禛道:“随我来。”

尽量无视西窗愤怒的目光,阑珊一头钻入赵世禛的马车里。

呆坐了片刻,她手忙脚乱地先把包袱解开:“这是殿下的袍子,完璧归赵。”

赵世禛“嗤”地一声:“好个完璧归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