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年轻,多远游(第2/3页)

拜了山神就到灵官殿了,但殿堂还在修缮中,呈水泥色,没进去的人可能以为道观很破败。灵官殿前一棵绿樱长得很修长,高过屋顶,花蕊紧蹙,落花满地皆是。站在台阶上看下去,就能看到许多竹子,大多是南竹,还有很多樱桃树。

往里走才发现阳平观的气派。一座高塔耸立在眼前,看着还是崭新的,分了好几层,挂着“全真宗门”“正一宗门”等牌匾。塔周围种了许多柏树,还很低矮,每棵树前有个小牌子,上面写了善信的名字,这才知道,道观里大多数树木都是善心捐资种的。看到此景,想起彭椿仙师爷。听师父们讲,当年师爷发动老百姓种树,有居士要来供养他,他就让那人去种棵树,后来慢慢有了这样的气候。“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们承的都是前辈的福。

道观地方大,又敞亮,但人烟稀少,冷清的香火和宏伟的建筑形成鲜明的对比。广东的道友感慨,这样的地方,搬到广州市区,不知有多旺的香火。塔是主体建筑,其余的殿堂分布在四周,有天师殿、斗姆殿、全真祖堂等,殿堂之间都隔得很远,因为树木还没长起来,显得很空旷,但花开得很好。

前几天读《鹤林玉露》,里面提到山矾,说山矾、素馨、茉莉等花,论颜色香气并不比牡丹、芍药差,但地位却比不得名花,有些怜惜。读的时候就在想,什么是山矾,名字怪怪的,这么硬气。看了资料后,心里有了花的影子,今天在阳平观的斋堂外就看到一株,花色白皙,细细碎碎的,香气也不过分浓烈。斋堂外还有白玉兰、辛夷、牡丹,周围几棵难得的古树,不知其名,风吹时落叶纷飞,安静异常。

午斋是郑当家亲自安排的,小圆桌,我们坐了三桌。席间师父们聊天,听郑当家说起和师父的往事,还说记得我,上次去翠屏山时见过,那时候我还没冠巾,我记性差,早已没有印象。

饭后一行人在院子里喝茶、休息,桌上摆着新鲜的桑葚,我诧异怎么出来得这么早,不过一想起路上看到枇杷都有黄了的,也就不觉得奇怪了,吃了两口,微甜。

之后,于傅师爷衣冠冢处磕了头,竹林清寂,鸢尾遍地。

从前也走过许多庙子,都是带着观赏的心态,现在自己成为道士,走到祖师爷的地界儿,心态和以前是完全不一样的。

(三)葛仙山

出阳平观,要去的是葛仙山。

葛仙山的山门很远,环山公路绕了很久。我们的车大,坐着都觉得害怕,最开始都担心开车师傅的技术,后来才知道师傅是个高手,平稳地把我们送到了目的地。

有的修了!这是大家看到葛仙山时的感慨。山门口几乎就是个工地,建材堆得乱七八糟,周围停满了车。看到这场景,累了的道友一点儿也不想走了,不过还是三三两两往上走了。路上有古老的银杏林,叫“银杏坪”,那些树,几个人都抱不严,才刚发芽芽,难以想象秋天时的景色。庙子太破旧。大家都说,真正清修,这里倒好。

山坡上菜籽花成片,边上就是庙墙,墙根儿下有一株绿樱。

桃花也还有,神台上供的就是桃花,好大枝。山中的寺庙供花都不用买,不同的季节有不同花,若没有花,桂枝、松枝、柏枝,都可以拿来供。《神仙传》里,有的女仙小时候修炼,家境贫寒没有钱买香,就烧柏树叶子。那情景让我想起书里描写的细节,有清瘦的美,内敛的仙气,日久年深,偶有机缘遇见的俗子,不会觉得贫苦,而是俨然敬默。

香摊子是个老妇在打理,同她聊天知道她有两个女儿,都出家了。院子里的房子就像在乡下看到的民居,很清贫,那棵并未开花的桂花树,令人觉得清贵逼人,人立在破旧的门槛边上,丝毫不狭小,反而更觉磊落,空空如也。复有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