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鸾凤和 第八章 客来茶当酒(第2/7页)

太子妃所说的波澜,是礼部尚书胡潆奉帝命六月巡视江浙诸郡,却在京师滞留不走;东宫辅臣翰林学士杨士奇等人催他尽快启程时,胡潆竟然以他要治办军士的冬衣搪塞继续逗留之事。

幸好东宫辅臣们生出疑心,查探之下才知道,永乐帝四月去了京都后,在太子朱高滞留京师监国期间,汉王高煦、赵王高燧及其党羽屡屡上诏进言,诬陷太子擅赦罪人,引起了皇上对太子的疑心,因此密令胡潆到京师后多留数日,以查访太子的德行。

这个消息一时间引得监国之臣朝夕自危,想到这些年汉王、赵王设下的陷阱,太子妃就觉得疲惫。这千年防贼何其辛苦,只要稍有懈怠,就会被人逮住痛脚猛力打击,这一次躲过了,下一次呢?再下一次呢?

可偏太子和她都念着骨肉亲情,只是防御,始终下不了狠手,连前年汉王险些被废为庶人那样的良机,也还是帮着求情。

其实,他们想不念着兄弟之情也不行,毕竟,如果太子真要狠下了心,遭到厌弃的就会是他了。在皇上的眼里,太子最好的地方就是谦恭友孝,有永乐帝那样偏心的父皇,他们就只能防不能攻。

想到这些,太子妃就觉得太子的那些莺莺燕燕都算不了什么。毕竟,对于帝王的基业而言,情爱从来就是小事,岂能因为一两个女人毁了东宫多年的经营?

将来能够站在那儿,和太子比肩的,只会是自己,她又何苦去在意他心里曾经有过谁,现在喜欢谁,将来会喜欢谁呢?

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而这个赢家一定是自己。太子妃转念至此,眉宇开朗了许多。

她的神情变化落到单嬷嬷的眼里,她笑着说:“难道这茶还真有齐司馔所说的功效,能够令人忘忧吗?奴婢见您的神情,像是开怀了不少。”

“嗯,也没有她说的那么夸张,就是闻到这香气,喝到这香茶,觉得烦恼少了许多,这和吃饱喝足是一个道理,人在饥饿的状态下,是最容易生出怨气的。要不怎么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呢,肚子都吃不饱,自然也就不会讲什么礼,衣食足知荣辱啊。这茶可以取名叫‘忘忧’,嬷嬷也喝一盅,味道真是不错。”

太子妃又端起茶盅喝了几口,顿时有飘飘欲仙的感觉,压在心头的那些个烦恼,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不光太子妃,单嬷嬷她们几个喝了,一上午走路也都很轻快,仿佛有使不完的劲。

可惜,因为还进奉了一些给几位娘娘,又给太子和几个位辈分高的嫔妾、皇太孙妃嫔们分了些,没喝几次,齐司馔今年所得的那一罐茶就喝完了。

太子妃在品茶的时候,太子朱高炽正在密会礼部侍郎胡潆,所饮的茶,也正是“忘忧”。

胡潆身着便服,见到太子朱高炽就屈身下拜:“臣胡潆,见过太子!”

太子示意内侍陈会福将他扶起:“胡大人请起,父皇虽然令孤监国,只是若无要紧事,却不宜私下会见,也因此胡大人此来在京师逗留多日,孤一直未能款待于你,还望见谅,只不知大人今日来,有何要事?”

太子果然是谦逊有礼,竟然对他一个老臣礼贤至此,胡潆心里十分舒坦,更觉今日来对了:“臣正是有要事需禀奏太子!”

胡潆缓缓站起身,沉声道:“今年二月,交趾故四忙县知县车绵之子车三,杀知县欧阳智起义。同时,乂安知府潘僚,南灵州千户陈顺庆,乂安卫百户陈直诚、浮乐范软、偈江黄汝典、邱温侬文历、武定陈木果、快州阮特、善誓吴巨来、同利郑公证、善才陶强、大湾丁宗老、安老范玉,皆乘机起义,自署官爵,杀长吏,而其中尤以潘僚、范玉的势力最为强大。”

“潘僚为故乂安知府潘季祐之子,承嗣父职,声称因不堪太监马骐的肆意掠夺而起义。范玉为涂山寺僧,自言天降卯剑,号‘罗平王’,纪元为永宁,封相国、司空、大将军等官,攻掠城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