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她看不到属于白长山的那颗星(第4/9页)

“绝交?”余珊瑶漂亮的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绝交么样?不绝交又么样?你老婆死活不肯和你离婚对不对?”

周昕若有些尴尬,喃喃地说:“一码事归一码事,你这是扯的啥?”

最尴尬的是方子衿,他们可是在吵着家务事,自己的出现,似乎加深了他们之间的矛盾。如果真的当着自己的面将这次争吵进行到底,自己就只能钻地缝了。周昕若的话已经说明了,学校不太可能改变胡之彦是新时代模范青年这一现状,更不可能还事实一个真貌。既然如此,她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她站起来,离开之前对他们说道:学校么样决定,与我无关。但是,我不能参加那个么事巡回报告团,我无法用一个谎言去欺骗社会上那些善良的人。说过之后,不理愣愣地站在那里看她的两位领导,在他们复杂的目光护送下,走出了余珊瑶的家。

回到宿舍,竟然发现陆秋生站在门口等她。她猛地惊了一下,以为自己看错了。

陆秋生见到她,兴奋地跑上来,看情形像是想将她搂在怀里,可到了她的面前,又显得手脚都是多余的,摆在哪里都不合适。他们已经一年多没见了,陆秋生显得十分激动,对她说了一大堆话。也许是太激动了,他连一句完整的意思都没有表达清楚。方子衿不想让其他同学看到他们在一起,将他引到了那片竹林。

“你么样来了?”她似乎不是问他,而是问面前那些在秋风中摆摇身姿的竹子。秋风像贪玩的孩子,在竹缝间游弋,数百数千只麻雀唧唧喳喳地叫着,和竹叶的沙沙声形成合鸣。热气从厚厚的一层枯叶里钻出来,向上升腾,似乎是要去拥抱透过叶缝间的月光。陆秋生向她讲述自己来宁昌的经历,一面说时,右脚不停地在地上搓动,地上那些竹叶被他搓成了一个圆柱体。他说,他来宁昌是参加干部培训的,现在全国的行政建制比较混乱。全国划分为几个大局,有点像清末的总督府,每个局下面,有的是管一两个省,有的管三四个省,省下面有地区,地区下面有县。也有的局下面,只设行署而没有设省。结果,行署比省的级别低而比地区的级别高。如此一来,管理上便增加了难度。政务院有一个基本考虑,准备撤销大局,加强省的权力。为了应对这一变化,各地都将干部培训放在了首位。他就是来参加培训班的,这次培训班结束,他可能会留在宁昌工作。

陆秋生的左脚站麻了,换了右脚支撑自己的身体,抬起左脚继续搓着那已经成了擀面杖状的竹叶的尸体。他的话也像那竹叶的尸体一样滚动。他说,按照规定,他是不符合这次培训班的条件的,可他太想她了。他知道她一个人在宁昌不容易,需要有人照顾。他求了父亲多次,父亲就是不肯答应,后来是母亲出面帮他搞到了这个名额。方子衿的嘴角流过一丝嘲弄。她想到了余珊瑶老师的口头禅:你们共产党。她没说,她发现自己是越来越沉默了。沉默是因为无奈,是因为无所适从。

陆秋生到宁昌是为了保护方子衿,方子衿确实希望有人能保护她,可她所希望的人不是陆秋生而是白长山。曾有那么一瞬间,她很冲动,想将自己和胡之彦之间的一切告诉他,转而一想,告诉他又能怎样?周昕若校长都解决不了,他能解决吗?无论他是否能解决,只要自己开了口,就等于欠了他的情。情债越欠越多,自己何以偿还?

方子衿不想欠陆秋生的债,没有将自己遇到的麻烦告诉他。可陆秋生去拜访余珊瑶的时候,从她那里听说了这件事。陆秋生拍案而起,当即要去找胡之彦算账。余珊瑶大吃一惊,拖住他问他要去哪里,气极了的陆秋生猛地吐出一句粗话,说要去把胡之彦的鸡巴给割了。余珊瑶苦苦地劝他不要造次。现在的胡之彦是全市树立的典型,如果出点什么事,直接会惊动最高层。如果想教训他,那也不能蛮干,得使巧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