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第4/5页)

说着转身取了他顺手仍在一旁椅子上的大氅,替他盖住心口。

他今日穿的又是那件玄黑大氅。

岁行云默了默,小心翼翼觑着他的侧脸:“公子很爱穿这件大氅啊。”

“嗯。来蔡前,母亲为我做的。”李恪昭闭目,随口应道。

“那时您才十三四岁吧?想必不大合身。”

李恪昭唇角扬起,嗓音轻沉,“她说半大小子都迎风长,特意做得大些。”

“哦。难怪您这么多年都宝贝着它,原来是挂念母亲。”是想念母亲,不是因为旁人,甚好甚好。

盘桓在岁行云心中数日的古怪酸涩霎时就散了,语调都欢快起来,笑眼弯弯。

也是在这瞬间,她忽如醍醐灌顶,懂了自己前些日子究竟为何不痛快了。

那缘由可有点糟糕。

动心吗?八成是了。可这绝非她该触碰的人啊。

“你东拉西扯,是怕我斥责你方才在对战中耍流氓,还是不想帮我上药?”李恪昭语气不善。

“真、真要我替您上药啊?”

岁行云笑意转僵,略为心虚地望着他颈侧那小小红肿。

“若不,还是让明秀来吧?医者眼中无男女,公子不必太过拘泥的。”

李恪昭慵懒眯眼觑她,冷冷笑哼:“我这伤,是拜明秀所赐么?”

好咧,谁干的好事谁善后,公道。

“我是怕我手重了。”岁行云无奈地撇撇嘴,从小药罐里挖出一坨消肿药膏。

略俯身,小心翼翼将他中衣的衣领拨开些,指尖颤颤将药膏抹了上去,余光偷偷溜向他突兀的喉结。

男子喉间与姑娘家不同,这件事她上辈子就知道。可却从未如此近地瞧过。

她有些好奇,甚至有点想……摸?!唔,使不得使不得,对主君耍流氓不合适。

若李恪昭不是“李恪昭”,她大可毫无顾忌地顺心而为,甚至直鲁鲁说一句“我心动了,你意下如何?要不咱俩试试”这种话。

可他是“缙王李恪昭”。

若她放任自己与他有了男女之情的起始纠缠,即便他接受她的情意,愿与她做真的夫妻,对她来说也不是好结果。

因为,那就要面临他“身在其位,必须有许多妻妾”的事实,在他的后宫安分终老。

余生卑微地挖空心思讨他宠爱,与一群女子争奇斗艳,以求能长久留在他心上。

若活成那样,岁行云觉得自己大概会生不如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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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恪昭偏过头让她方便上药,双目轻轻闭合,口中不咸不淡地提醒:“药膏要揉沁进肌理才起效,方才明秀说的。”

岁行云猛然醒神:“是是是,我记着呢。”

也不知是她手抖得太厉害,还是指下的脉搏跳动过频,反正指腹的触感很是异样。

一室静谧,只能听到两人各自的轻微呼吸。

有风自窗缝间溜进,带着积雪的凛冽气息,竟也化不开房中愈见升温的无形热气。

气氛古怪到让人几欲窒息,若再不说点什么,岁行云总觉自己可能要当场憋断气。

“公子,我,能问您个事么?”岁行云颤抖的指腹在他颈侧轻轻推揉着药膏,佯做镇定闲聊。

“嗯。”李恪昭喉间滑动数回,并不睁眼,只长睫如蝶翼微颤。

“有个人,毕生信念就是想吃羊肉,却因故求羊而不得,只能心中明誓立志,要倾尽全力挣一只属于自己的羊。可忽然有天,她遇见只劲道可口的狼,竟鬼使神差地撞死在她脚边了!”

岁行云深吸一口气,纠结叹息。

“但天道有规矩,她若将这狼拆吞下腹,之后再遇到肥美鲜嫩的羊,她就不能碰了。”

李恪昭听得云里雾里,虚开眼缝斜睨她:“所以?”

“所以,若这人经不住诱惑,心想‘狼肉其实也挺好,羊肉错过就错过吧’,如此,会否显得心志轻浮?”岁行云诚恳求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