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2/3页)

她将锦囊拉开一道缝,大致瞧见里头装的全是金瓜子,不免愣怔。“我自己有带的。”

为着能在待会儿的“活人战搏”棋局时别显得不合群,她今早特地叫容茵替她准备了一枚银元宝来着。

当然,比起缙六公子这把奢侈豪阔的金瓜子,是寒酸了些。

李恪昭道:“今日共开三盘棋局。你赌运很好?”

言下之意是怕她不够输,这袋金瓜子任她挥霍。

“我谢谢您咧。”就不能盼她点好吗?啧。

“你一路丧眉耷眼的,”李恪昭略凑近她半步,低声道,“可是王后那头出岔子了?”

“没,”岁行云谨慎顾盼一番,见无人留心此处,这才压着嗓飞快道,“苴公子夫人故国为缙所灭,这事你为何不肯提前告诉我?”

都忘了用“您”来敬称,多少是有些生气了。方才与卫令悦并肩同行的后半程,真是谁尴尬谁知道。

李恪昭略略皱眉:“我都不知的事,如何提前告诉你?”

“好的吧。当我没说。”我谢您全家。

*****

挥别李恪昭后,岁行云刻意放缓了步子,慢慢走向通往女眷席的九曲回廊。

方才席间听到有人提过,今日为女眷设的观战席锦棚共有三座。此次前来赴宴的各家身份地位上差距不大,按理是先到先入座,前一个锦棚坐满,后面的人自就会被领进下一棚。

她打算拖得迟些坐最后一棚,这样大概就能避免与卫令悦再度尴尬共处。

列国争霸至今已持续百余年,大小战事多如繁星,小国被大国所灭,甚至大国被大国所灭都不算太新鲜。

岁行云的神魂来自后世,心中关于“天下大一统”的观念是深根蒂固的,再加上兵家有言,“争霸无义战,弱肉强食尔”,她身为兵家弟子,本无需从道义上去衡量孰是孰非。

但卫令悦不是战史、书册上一个轻飘飘的姓名,岁行云很难不去将心比心。

如今她在外毕竟顶的是“缙六公子妻”的名头,往卫令悦眼前戳,无疑是照别人伤口上撒盐,那也太残忍了。

慢吞吞进了廊下,有一宫女迎来领路。

岁行云跟着宫女的步子,望着空荡荡的回廊,随口问:“我来得最迟吗?”

“夫人确是女眷席最后一位了。”宫女柔声笑答。

岁行云总算心安,这才悠哉哉将双手背在身后,捏着绞丝绳将那装着金瓜子的锦囊甩来甩去。

她虽没数过,但光凭这沉甸甸的手感都知李恪昭是当真不小气。

正美着呢,走在前头引路的宫女却突然停下脚步。

岁行云随之止步,瞧见不知从哪里冒出个文秀白面的男子,正正挡在回廊中间。

宫女屈膝行礼,尚不及开口问安,那人便吩咐道:“你且自去,我有事要同缙夫人商谈。”

语毕,塞了什么东西到宫女手中。

虽对方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样儿,说话腔调也称得上柔和,但岁行云听着却总觉不太舒服。

莫名其妙的倨傲,仿佛谁都该理所当然顺着他来。

她沉默打量着这个略显讨嫌的陌生人,心中暗自腹诽:请问你是哪块小点心?我认识你吗你就有事和我商谈?

蔡国民风强调男女有别,两个无血脉亲缘的陌生男女无缘无故单独避人交谈?这种要求一般人都说不出口。

宫女果然也吓到,嗓音不安地轻颤:“齐大人,这……不妥吧?”

“我与缙夫人乃故旧,今日前来相见之事,已提前知会过王后那方。”

那人此言一出,岁行云直觉他就是那杀千刀的齐文周!

故意将话说得含糊不明,仿佛他是与她约好的;再添一句“知会过王后那方”,让小宫女误以为知会的是王后本人。

这般说话之道,实在很有狗贼谋士的风范。

“谁跟你在故旧?谁跟你在提前知会?”岁行云真想替原主砸他满脸血,“屎,你可以乱吃;但话,你不能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