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玻璃(第3/4页)

它好像听得懂,所以用温暖的鼻息吹干她的脸颊。爱莎躺在它身边,蜷缩在手术台上,就像外婆没有从密阿玛斯回来见她的那晚一样,躺在病床上。

她一直躺在那里。格兰芬多围巾埋在呜嘶的皮毛中。

厚厚的皮毛起伏的间隔越来越长,在呜嘶越来越慢的呼吸间,女警察的声音响起。她站在门口,绿色的眼睛看着女孩和动物。

“我们得带你的朋友去警察局,爱莎。”爱莎知道她说的是狼心。

“你们不能把他关进监狱!他是在自卫!”爱莎咆哮道。

“不,爱莎,他不是。他不是在自卫。”

随后,她从门口退开,看了看手表,装作晕头转向的样子,就像刚刚意识到,别处还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女警察一定觉得这很疯狂,她原本应该按照命令将狼心带去警局,但此刻狼心却未被看管,正在和即将失去呜嘶的爱莎说话。没错,这的确很疯狂。

她转身离开。狼心站在门口。爱莎爬下手术台,抱住他,不在乎他回家后会不会在消毒水里洗澡。

“呜嘶不能死!告诉它它不能死!”爱莎小声说。

狼心的呼吸很缓慢,站在原地,双手尴尬地举着,就好像有人往他的套衫上洒了什么酸性液体。爱莎意识到他的外套还在她家。

“你可以把外套拿回去,妈妈很认真地洗过了,用防尘袋套着挂在衣橱里。”她充满歉意地说,依旧抱着他。

他看上去似乎真的很不希望她这么做。爱莎不在乎。

“但你不许再打架了!”她把脸埋进他的套衫,用命令的口气说,然后抬起头,用袖子抹干眼泪。“我不是说你永远不能再战斗了,因为我也做不了决定。我是说,从道义上来说。你如果这么会打架,就不应该打架!”她啜泣。

然后狼心做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他回抱住她。

“呜嘶。很老。很老的呜嘶,爱莎。”他用秘密语言低沉地说。

“我受不了大家一个个死去。”爱莎流着眼泪。

狼心握住她的双手,温柔地捏了捏她的食指。他颤抖着,像握着滚烫的熨斗,但他没有松手。在生命里的某个时刻,一个人会意识到,还有比害怕孩子们身上的细菌更重要的事情。

“很老的呜嘶。已经很累了,爱莎。”

爱莎歇斯底里地摇着头,冲他大喊说不许任何人在她面前死去。他松开她的一只手,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放在她的手里。那是一幅画。显然是外婆画的,因为她的画跟她的拼写一样糟糕。

“这是张地图。”爱莎摊开纸,抽噎着说,眼泪已经流干但哭泣还没止住。

狼心轻柔地打圈搓着手。爱莎的手指扫过墨迹。

“这是第七个王国的地图。”爱莎对狼心说,但更像是自言自语。

她重新爬上手术台,躺在呜嘶的身边,紧紧地贴着它。它的毛透过套衫扎到了她的皮肤。它冰冷的鼻子呼出温暖的气息。它睡着了。她希望它是在睡觉。她亲了亲它的鼻子,眼泪滴在它的胡须间。狼心轻轻地咳了一声。

“在信里。外祖母的信里。”他用秘密语言说,并指着那张信纸。

“‘密帕多内斯’。第七个王国。你外祖母和我……我们打算建造的。”

爱莎仔细地研究地图。这其实是整个不眠大陆的地图,但比例全错了。外婆可不擅长比例这东西。

“这个‘第七王国’和密巴塔洛斯的废墟完全重合。”她小声说。

狼心搓着手。

“只能在密巴塔洛斯上建造密帕多内斯。你外祖母的主意。”

“密帕多内斯是什么意思?”爱莎用脸颊贴着呜嘶的脸。

“意思是‘我原谅’。”

他脸上的泪珠大颗大颗簌簌地滚落。他巨大的双手轻柔地放在呜嘶的脑袋上。呜嘶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