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酒精(第2/3页)
爱莎伸出自己网球大小的手掌。他把洗手液倒在上面,努力收敛起脸上的嫌弃。她很快将洗手液涂满自己的皮肤,并将多余的蹭在了裤腿上。怪物的样子看起来像是想把自己裹进毯子里大声尖叫和哭泣。为了补救,他倒了更多的洗手液在自己手上,然后揉、揉、揉。他注意到爱莎把他的一只靴子碰离了原位,立即弯腰调整靴子的位置,然后又倒出更多的洗手液。
爱莎歪着头看他。
“你有强迫症吗?”爱莎问。
怪物没有回答,只是搓着双手,像是想搓出一团火球。
“我在维基百科上读到过。”
怪物的胸部上下起伏,沮丧地大口喘着气。他消失在卫生间里,她听到水再次涌出的声音。
“我爸爸也有点儿强迫症!”爱莎在他身后喊了一声,快速补充道,“但是,天啊,不像你。你好疯狂啊!”
说出口后,她才意识到这听起来像是一种侮辱。这根本不是她的意思。她只是不想把爸爸业余的强迫表现与怪物显然是专家级的强迫行为做对比。
怪物回过头,看到呜嘶正啃她的背包,显然它猜里面有几块代姆巧克力。怪物好像已经灵魂出窍了。他们都在原地站着不动,三个人:一只呜嘶、一个孩子,以及一位需要清洁和秩序、显然不适合与呜嘶和孩子待在一块儿的怪物。
在门的另一边,警方和动物管控中心的人已经闯进了据说有致命猎犬的公寓,却没有发现传说中的猎犬。
爱莎看看呜嘶,又看看怪物。
“为什么你有……那间公寓……的钥匙?”她问怪物。
怪物的呼吸更加沉重了。
“你把它放在信里了。外祖母的。在信封里。”他长叹了一口气,用低沉的声音回答。
爱莎的脑袋歪向另一边。
“外婆在信里叫你照顾它吗?”
怪物不情愿地点头。
“写的是‘保护城堡’。”
爱莎点点头。他们飞快地对视了一眼。怪物一脸祈求所有人能回家去污染他们自己家玄关的表情。爱莎看着呜嘶。
“为什么它晚上会叫得这么厉害?”
呜嘶看上去不太喜欢被别人用第三人称说起。如果它算是第三个人的话,呜嘶似乎也不太懂这其中的语法规则。怪物已经厌倦了任何新问题。
“在悲伤。”他冲着呜嘶用低沉的声音说,揉着手,即使手上已经没有什么能揉进皮肤的东西。
“悲伤什么?”爱莎问。
怪物紧紧盯着自己的手掌。
“为你的外祖母悲伤。”
爱莎看着呜嘶。呜嘶用它那双黑色、伤心的眼睛回望着她。日后再回忆起来时,爱莎觉得正是从这个时刻起,她开始非常、非常喜欢它。她又看向怪物。
“为什么外婆给你写了封信?”
他更用力地揉着手。
“老朋友。”他透过密密的黑发喃喃地说。
“信上说了什么?”
“只说了‘对不起’。只是‘对不起’……”他更深地躲进头发和胡子之后,不看爱莎。
“为什么我外婆要跟你说对不起?”
她开始强烈感到自己被排斥在这个故事之外,爱莎讨厌被排除在故事之外。
“不关你的事。”怪物小声地说。
“她是我的外婆!”爱莎坚持说。
“是给我的‘对不起’。”
爱莎握紧拳头。
“好吧。”她终于妥协。
怪物没有抬头,只是转身,回到卫生间。更多水流。更多洗手液。更多的揉搓。呜嘶已经用牙咬起了爱莎的背包,整个鼻子都伸了进去。它失望地咆哮起来,因为发现里面并没有巧克力。
爱莎斜眼看了看怪物,语气更为严厉和质疑:“我把信给你时,你说了我们的秘密语言!你说‘愚蠢的女孩’!是外婆教你秘密语言的吗?”
怪物第一次摆正了视线。他惊讶地睁大双眼。爱莎则目瞪口呆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