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飞的林肯(第2/2页)

一个擅长走钢丝(他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空中度过,他曾说那是自己的宿命),正学着玩马术、开飞车的杂技师(1968—),是这次排练的主角。他掐灭了烟头,对着摄像机扮了个鬼脸,然后钻进了林肯车。那辆林肯在空地上兜了个圈子,随即就头朝上竖了起来,类似于猴子或狗突然直立起来的样子。在人们的欢呼声中,它绕着用来悬挂国旗的旗杆,又兜了一个圈子,接着,它突然颠簸起来,颠簸了一会儿,它又换了个姿势,让头部着地,类似于我们常说的拿大顶,或者说类似于张艺谋(1948—)导演的《摇啊摇,摇到外婆桥》结尾的那个镜头——被吊起来的那个小主人公,屁眼朝天地应对着这个世界。

这个时候,在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之外,双方的律师作了一次自接受这桩案子以来的第一次学术交流。就像所有的学术交流都不会有正儿八经的结果一样,他们的交流也没能结出什么果子来。当然,他们在有一点上达成了共识,即:你既可以说林肯已经飞起来了,也可以说它没有飞起来,一切都还得走着瞧。

至少在这一天,他们没能继续瞧下去,因为那个玩杂技的人突然从车里爬了出来,在那一瞬间,他似乎有点发迷了:他没有直接往下跳,而是像爬云梯似的,向翘起来的车尾爬了过去。就在人们不知道他要玩什么把戏,替他捏一把汗的时候,他突然发挥出杂技演员所具有的猴大胆的优势,在那个顶部来了个朝后两空翻,然后,他纵身一跳,跳到了众人站立的台阶前。

人们围着杂技师欢闹了一阵子,闹过之后他们才发现,对于林肯来说,这个演员其实什么也没有证明,他只证明了自己是个杂耍演员——而他这套把戏,其实说不上有什么新意,要是在剧院里,观众们可能都懒得正眼瞧他。数天之后,我才知道,与其说杂技团对传说中“会飞的林肯”感兴趣,不如说他们是对“和‘10·19’大案有瓜葛的林肯”感兴趣。鉴于许多市民无缘亲眼看到这辆在各种新闻媒体上被反复提及的林肯,杂技团就想把它借到自己的剧场里展览一番,逗着心里发痒的市民买票进场,使他们在观看林肯的同时,不得不去欣赏杂技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