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构“现场”(第2/2页)

影像是如何变成这些属于我们自身、然而却纯然虚幻的记忆的?这个问题在另一些影像进入到我的眼睛之前从未被提出。那些洛东达和圆顶酒馆里白铁皮吧台后的酒瓶,那些舞会上被扇子一般拉开的手风琴。它们总是在有关巴黎的阅读中自动浮现,渐渐它们似乎变成我个人的视觉记忆。

直到这些二○、三○年代的巴黎风俗摄影画册放在眼前,这是些从未见过、却异常熟悉的老照片。圆筒状车厢的粪车——我们在海明威的书中读到它,我们也在电影里看到过它:裸体的男人女人在身体上涂满各种颜色,在狭窄的卵石铺就的街道上狂欢游行,裸体的毫无羞耻的女人在妓院中围站在新来的顾客身旁——我们在《情迷六月花》那部电影中看到这样的场景;那些后来在文学艺术历史教科书中成为重要索引词的名字,它们的“真身”坐在装饰简陋的酒吧茶肆里,跟那些水兵、工人和不知来历的女人坐在一起,说些粗话,间或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达达主义——这我们也在海明威的回忆录里、在形形色色的电影里看到过。

我们在阅读海明威这部回忆作品时难以避免地受到这些图像的影响,虽然我们绝对无法判断,海明威在那些事件发生后的几十年,在稿纸本上写那些句子的时候,这些照片有没有悄无声息地潜入他的意识深处。但我们要把这些照片和海明威的文字放到一起,在栩栩如生的“拼图板”上镶嵌这最后点睛的一块。我们想这样来试试看,它能不能成为一个有所不同的全新文本。

我们制造一个“文本”,我们却绝无“观点”。

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