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那上面怕有相当大的个体差异(第3/6页)

“这样的地方为什么有古铃?”真理惠对着无人空间并不问谁地问道。但那当然是问我。

“这铃是从附近地下出来的。”我说,“偶然发现的。我想大概同佛教有关系。和尚一边念经一边摇这个来着。”

她再次在耳边摇了摇。“声音总好像有些特殊。”她说。

这么小的铃声居然能从杂木林地下清晰地传来这房子里的我的耳畔,我再次感叹。说不定摇法有什么秘诀。

“别人家的东西不能那么随便动的!”秋川笙子提醒侄女。

“没关系的,”我说,“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但真理惠似乎马上对铃失去了兴趣。她把铃放回板架,在房间正中的木凳上弓身坐下,从那里眺望窗外风景。

“如果可以的话,差不多得开始工作了。”我说。

“那么,那时间里我一个人在这里看书。”秋川笙子漾出优雅的笑容。随即从黑手袋里取出包有书店书皮的足够厚的小开本书。我把她留在那里走进画室,关上隔开客厅的门扇。于是,房间里只有我和秋川真理惠两人。

我让真理惠在准备好的有靠背的餐厅椅子上坐下。我坐在平日坐的木凳上。两人之间有两米左右距离。

“在那里坐一会儿可好?以你喜欢的姿势就可以的。只要不改变太大,适当动动也没关系。没必要一动不动。”

“画画时间里说话也不要紧?”秋川真理惠试探道。

“当然不要紧。”我说,“说好了!”

“上次画我的画太好了!”

“用粉笔画在黑板上的?”

“擦掉了,遗憾!”

我笑道:“不可能总留在黑板上的嘛!不过若你喜欢那样的画,任凭多少都画给你。简单得很!”

她没有应声。

我手拿粗铅笔,像用格尺那样测量秋川真理惠面部各个要素。画素描和速写不同,需要花时间更为精确和务实地把握模特的长相,无论在结果上成为怎样的画。

“我想老师有绘画才能那样的东西。”持续沉默了一会儿后,真理惠想起似的说。

“谢谢!”我直率地致谢。“给你这么说,一下子来了勇气。”

“老师也需要勇气?”

“当然。勇气对谁都需要。”

我把大型素描簿拿在手上打开。

“今天这就画你的素描。本来我喜欢马上面对画布使用颜料,但这次切切实实画素描,以便一点一点、一步一步理解你这个人。”

“理解我?”

“画人物,其实就是理解和解释对方。不是用语言,而是用线条、形状和颜色。”

“如果我能理解我就好了,我想。”真理惠说。

“我也那样想。”我赞同,“如果我也能理解我就好了。可那并非易事,所以画成画。”

我用铅笔迅速勾勒她的脸和上半身。如何将她所具有的纵深移植到平面上来,这是关键之点。如何将其中的微妙动态移植到静态之中,这也是关键之点。素描决定其大纲。

“嗳,我的胸很小吧?”

“像是吧。”我说。

“小得像发坏了的面包。”

我笑道:“才刚上初中吧?往后肯定日新月异变大的,完全不必担心。”

“小得乳罩完全多此一举。班上其他女孩都说戴乳罩了。”

的确,她的毛衣全然看不出乳房的蛛丝马迹。“如果实在介意的话,塞进什么东西戴上不也可以的?”我说。

“希望那么做?”

“我怎么都无所谓。毕竟不是为画你的胸部才画的。你喜欢就好。”

“可男人是喜欢胸部大的女人的吧?”

“也不尽然。”我说,“我的妹妹和你同岁的时候,胸也很小。但妹妹好像不怎么把这个放在心上。”

“也可能放在心上而不说出口来。”

“那或许是那样的。”我说。不过我想小路大概对这事几乎不以为意。因为她此外有必须放在心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