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3/5页)

程一路对于方方面面对方良华的议论,采取的方式是他到政府当

秘书长后就一贯使用的方式,“姑妄听之,听而不言”。作为一个

秘书长,他每天都能听到各种各样的传闻和花里胡哨的消息,他只能听,不能说;他毕竟是最贴近主要领导的人,也是知道上层秘密最多的人。虽然职务上他只是最后的一名市委常委,但是因为

秘书长这个角色的特殊性,他基本上都是跟在主要领导身边,不仅仅参加常委会,也参加书记办公会。言多必失,而且现在能看到的现象,真真假假,谁都判断不准。如其在判断不准的情况下说话,不如不说。静观其变,胜过以动制静。

南州在江南省的地位,除了省会,其实就是排在第一。经济总量只是个一般性指标,现在衡量一个地方在省委心目中的位置,主要是看这个地方主要负责人的使用。南州前三任书记都升到省里去了,其中的两个,一个现在到外省当省长,另一个到北京当了副部长。张敏钊是四年前换届时到省里的,最近听说又要升了,要当副书记。张敏钊对王士达有些不太感冒,外界传闻张走时没有向省委推荐王士达。程一路有一次想问问张敏钊,但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王士达对程一路也好像有一些想法。只是程一路处处尽量注意,他就是再有想法,也是无处下手,只能是想法罢了。

程一路仍然口渴,就起身倒了杯水,一口气咕了几大口,身上暖和了。回到床上,他是睡不着的,不如继续坐在沙发上。张晓玉睡觉很沉,而且是个一上床就能睡着的女人。她没有什么心计,当初媒人给他们俩介绍时就说张晓玉是个直心肠子的人,这一点程一路还喜欢。虽然有时候也难免有些孩子气,但比那些一天到晚俗不可耐的女人强,而且,张晓玉有一点最好,就是她一直支持程一路对上门送礼人的处理。她的观点很明朗:只要有过日子的钱就够了,钱多必失,收了小钱就会贪大钱,为钱出事,里外都不值得。她虽然是

秘书长的夫人,却坚持在医院里当着护士。以前儿子在家的时候,她的主要工作就是照顾程一路父子;去年,儿子到澳洲留学了,她每天都要给儿子打电话。程一路为此笑话她说:你人在南州,魂在澳洲。

对于身处官场的是是非非,程一路一般是不同张晓玉说的。外界都说程一路很快地从市政府

秘书长转到市委常委、

秘书长,是与张敏钊有关的,是张敏钊从上施加了压力。对这一点,程一路自己也不太清楚。按理说,他从部队下来时已是正处。后来干市政府副

秘书长,论级别还只是副处。当然,部队的级别到地方上使用时不可能同等使用的。在正处级的政府

秘书长任上,他只干了两年。也许对于外界来说,是快了些,然而就个人能力,他还是对自己很有信心的。即使现在提拔并不都是按能力的,但有能力毕竟比没有能力过得硬。有能力,坐在位子上,心里才踏实。

程一路从市委到政府再到市委,摸爬滚打了十年,就是眼再钝,也看出了一些道道。官场就是一盘棋,但大部分人都只是棋子,真正在下棋的在动子的只有最上层的那么几个人。这些人又因为下棋的需要,分成了不同的阵营。不能说是小团体,但就像一根瓜藤,最上面的是根,后面牵着的就是一大堆叶子和花。任怀航是一个下棋者,王士达是个下棋者,甚至方浩然也是个下棋者。他们各自攥着手中的棋子,风云际会,看不见硝烟却处处能闻到火药味。

任怀航手中的棋子都是些王士达所说的“纨绔子弟”,包括副书记常振兴,常务副市长徐硕峰,宣传部长汪卫,财政局长黄川,还有下面县的方良华和钱昊。跟王士达近乎的都是些从当地提拔起来的干部,像副书记王浩,组织部长徐成,下面的刘卓照和冯军等。方浩然虽然退到了政协,可是老的根基在,他和迟雨田惺惺相惜,后面也有一班子老干部撑腰,不在明处,却实力不一般。这些人拐杖一动,见风是雨,连任怀航也得敬他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