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4/5页)

“我会慢慢了解你们的习惯;但是伦敦有一条格言说,一切都可以用钱买到,我下来的时候,脑袋里便装着这句话,想不到你们这儿的习惯竟然与它背道而驰,我自然有些不懂了。不论怎样,明天我得去取我的竖琴。亨利一向性子最随和,他表示可以用他的四轮马车运载。这样总可以万无一失了吧?”

埃德蒙谈到了竖琴,说这是他心爱的乐器,希望很快就能听到她演奏。芬妮从没听过竖琴的演奏,因此兴致勃勃,也想听一下。

“我很高兴为你们两人演奏,”克劳福德小姐说,“至少,只要你们爱听,我一定从命,也许还大大超过你们的要求;因为我实在喜欢音乐,如果大家天生的趣味相同,演奏的人必然会有最好的发挥,这时她不仅自己乐意,还得到了别人的鼓舞。现在,伯特伦先生,如果你写信给你的哥哥,请你告诉他,我的竖琴找到了,他曾听我多次为它担忧。要是你愿意,你可以说,我要为他演奏一支最悲伤的曲子,欢迎他的归来,表示对他的心境的同情,因为我知道他在这次赛马中一定输了。”

“如果我写信,你要我写什么都成,可惜目前我还不想写,而且最近也不会写。”

“是的,我相信你不会写,哪怕他要出门一年,只要可以不写,你不会写,他也不会写。因此展望未来,你没有时候会写。弟兄是多么奇怪的东西!除非万不得已,你们不会互相通信。即使为哪一匹马病了或者哪一个亲戚死了,不得不拿起笔来,也是字写得越少越好。这是你们的普遍作风。我完全了解。亨利在其他一切方面完全像个哥哥,他爱护我,为我着想,跟我无话不谈,见到我也会跟我聊天,然而从没给我写过一封长信,大多只是三言两语: ‘亲爱的玛丽,我刚到达。巴思游人很多,看来一切照旧。祝你平安。’这就是男人的作风,一封彻头彻尾的弟兄的信。”

“在他们远离家人的时候,”芬妮为威廉有些不平,涨红了脸说,“他们也会写很长的信。”

“普莱斯小姐有个哥哥在海上,”埃德蒙解释道,“他写信很勤快,这使她觉得,你对我们太严厉了。”

“在海上,真的?那么当然是在海军服役啦?”

芬妮希望埃德蒙谈谈这事,但他始终保持沉默,这使她不得不自己介绍哥哥的情形;她谈到了他的职业,他在国外的驻地,声音有些兴奋,但在提到他离家已多年时,眼睛中不免出现了泪水。克劳福德小姐出于礼貌,祝他及早提升。

“我表弟的舰长,不知你听说过没有?”埃德蒙问。“那是马歇尔舰长。我相信,你认识不少海军中的人。”

“在海军将领中,我认识不少人,但是,”她露出了庄严的神色,“在下级军官中,我认识的很少。小战舰舰长可能是很好的人,但他们与我们不同。海军的各级将领,我讲得出不少,知道他们的为人和军旗,他们的薪金等级,他们的争权夺利和互不服气等等。但是一般说,我可以告诉你们,他们都不会长久,都得不到信任。我住在叔父家中,当然会认识这些将军。中将和少将,我见得多了。不过请你们不要以为我是在讲双关语[4]。”

埃德蒙又变得严肃了,只是答道:“这是一种高尚的职业。”

“是的,这职业不错,但有两个条件: 你能发财,但用钱必须谨慎。总而言之,这不是我喜欢的职业。它对我从来没有吸引力。”

埃德蒙又回到了竖琴的话题上,说他很高兴,不久便能听到她的演奏了。

与此同时,其他人仍在议论改造庭园的事。格兰特太太不能不叫她的兄弟参加,尽管这使他的注意力离开了朱利娅·伯特伦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