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送奶工上路了(第3/4页)

我找出一件穿旧了的粗花呢外套,一双结实的钉靴,还有一件带衬领的法兰绒衬衫,又在不同的口袋里分别塞上一件备用的衬衫、一顶布帽、几条手绢和一把牙刷。两天前我从银行里提出了一大笔钱,都是金币,以备斯卡德不时之需的。现在我从中取出五十英镑,都塞进一条我从非洲洛德西亚带回来的皮带里,我想这些钱够我用了。然后我洗了个澡,并把我下垂的八字胡须剪得只剩下了短短的胡茬。

现在该进行下一步了。帕多克通常是七点半钟准时到达,然后用一把开弹簧锁的钥匙自己开门进来。但在六点四十分的时候送奶工就该来送牛奶了。他一来,就是一阵瓶罐哐哐啷啷乱响,因为每天清晨被他这样打扰,就记住了他来的时间。我有几次出门乘早班车,曾在门口碰见过他。他是个跟我差不多一般高的年轻人,唇上留着乱糟糟的胡须,身穿一件白大褂。我现在就只有在他身上赌一把了。

我走进昏暗的吸烟室,晨光刚刚从百叶窗的缝隙间透进来。我从酒柜找出一些饼干,就着威士忌苏打水吃了下去,算是解决了早餐。这时快到六点钟了,我把烟斗装进衣袋,并从壁炉台上的烟草缸里掏烟草往我的烟袋里装。

当把手伸进烟草里时,我的手指碰到了一样硬硬的东西,拿出一看,竟是斯卡德的那个黑色的小记事本。

唔,这倒是个好兆头。我掀起斯卡德身上盖着的桌布又看了看他,他脸上所显露出的安详和尊严叫我惊讶而感动。“再见了,老伙计!”我轻声说,“我将为你尽我最大的努力。祝我好运吧,无论你在哪里!”

然后我待在客厅里,等候送奶工到来。在整个事件过程中,这真是最最难熬的一段时间了,好几次我都几乎憋不住要破门而出。六点三十过去了,六点四十到了,他还没有来。这家伙怎么偏偏今天迟到呢?

到六点四十五,又过了一分钟,终于听到了门外面牛奶罐子的撞击声。我一把拉开前门,正是那牛奶工。他正在一面吹口哨,一面从他那一大堆奶罐中取出给我的一份,见我猛地出来,吓了一跳。

“你进来一下,”我说,“我有话跟你说。”接着便把他让进了饭厅。

“我看你也像是个爱玩儿的人吧?”我说,“所以我想请你帮点忙:把你的白大褂和帽子借我用十分钟。这儿是给你的一英镑。”

一见到金币,他眼睛都睁大了,咧开嘴笑着问道:“是什么游戏啊?”

“打赌!”我说,“现在没时间给你解释。要赢的话,我就得当十分钟的送奶工。你只要待在这儿等我回来就行了。耽搁你一小会儿,不会有人抱怨的。这一镑金币就归你了。”

“行!”他高兴地叫道,“我当然不能扫你的兴嘛!给你,这是衣服,先生。”

我戴上他的蓝色平顶帽,套上他的白大褂,拎起一筐牛奶,随手撞上门,便吹着口哨下楼去了。到了楼下,管电梯的人冲我吼了一声:闭上你那嘴巴吧!看来,我装扮得还算成功。

起先我以为街上没人,但马上就看见一百码外有一个警察,接着又看见一个闲逛着的人从街的另一头踅了过来。我心里一动,抬眼望了望对面的房子,发现二楼的窗子后面有个人影,那闲人走过来时朝楼上望了一眼,我想那一定是他们在交换信号。

我口里吹着轻快的口哨,学着送奶工的模样,大摇大摆地穿过街道,走进了侧面的第一条小街,一直走到向左拐弯,上了另一条穿过一片空地的街道。到了这条街,只见四处无人,我便把牛奶筐子一下子摔进路边的垃圾箱,然后把帽子和大褂也摔了进去。我刚把我自己的布帽子也扔进去时,一个警察恰好从街角上转过来。我连忙问了他一声早上好,他也随随便便地回应了我一声。这时,附近教堂的大钟敲响了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