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心病药难医(第6/8页)

彭老板接过药单:“哦,我想起来了,您有药要卖。”高小朴轻声道:“屋里说话?”贾先生扶高小朴和彭老板进里屋。高小朴使个眼色,贾先生走出去。

彭老板问:“高先生,您这是病了?”高小朴轻声道:“扔了半条命,生不如死啊!”他紧皱眉头,捂着胃,作痛苦状,“彭老板,为了药价,我可是豁上命了。那洋人真不好对付,跟野牛一样。我请他喝酒,他哪是喝酒啊,是灌酒。喝酒前我琢磨,既然上了桌,酒就不能白喝,得喝个明白。怎么个明白法呢?我说十杯老花雕,一杯是一成的价,到底那药卖几成,酒上论。洋人说十杯不行,十坛,喝一坛减一成价。这步棋把我将住了。可既然已经踩上刀刃了,我能下来吗?这就喝开了。我一坛接一坛啊,到头来喝了个五迷三道底朝天。自打那天喝完酒,我躺下就没再起来,睡了三天三夜,等起来了,恍如隔世啊,胃里就像塞进一只小手,不停地挠啊挠啊……”

彭老板说:“高先生,您真是辛苦了。”高小朴说:“为了赚点钱,不容易啊!”他拱手抱拳,抬高声音,“彭老板,恭喜啊,这买卖您赚大了!我喝了四坛,六成的价,一次付清。”

彭老板犹豫着说:“六成,有点高了吧?”高小朴作痛苦状说:“六成还高?彭老板,这可是我豁上命砍下来的价啊!”

彭老板还价道:“高先生,就不能再砍两刀?”高小朴摇头说:“彭老板,您难道想让我再喝一回?那还不如直接要了我的命呢!多好的赚钱道啊,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听说您收药,才舍了这半条命。眼下您嫌价高了,没事,我这人从来不为难人,遭了罪我忍得住,吃了苦我咽得下。再说,好东西还缺买家吗?您不要,有的是人抢!”

彭老板说:“那好,您还是卖给别人吧。”高小朴心里一沉,他站起身说:“彭老板,告辞。”然后朝外颤颤巍巍地走去。

回去后,小铃医把他演的两场戏绘声绘色地讲给赵闵堂,赵闵堂哈哈大笑:“小朴啊,你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啊?什么招你都能想出来!”小铃医说:“没本钱逼的呗,本来是空手套白狼的溜光大道,没想到还碰上坎儿了。”

赵闵堂说:“实在不行就算了。”小铃医坚持说:“都看到肉馅了,馋虫也被勾出来,不能说算就算了。”

赵闵堂说:“人家嫌价高不买,你能怎么样?要不你让让价,咱们少赚点儿。”小铃医说:“不行,我一分钱都不让,等我再想想办法。”

小铃医果然想出了办法,就是让小龙帮着再演一场戏。小铃医想的是小龙可靠;赵闵堂想的是给不给小龙一份钱。小铃医说:“师父,这小事以后再议,先说大事吧。三环套月的功夫,我不信他姓彭的不进套。”

小龙开始演戏了。他走进彭家药店问:“掌柜的在吗?”彭老板说:“有话请讲。”小龙说:“先生,我姓于,有事想跟您打听打听。还是屋里讲吧。”

彭老板说:“有话就在这说吧,我忙着呢。”小龙从怀里掏出一张药单,展开放在柜台上:“先生,我能从一个洋人那弄出这些药来,价钱公道,您收不?二百箱,七成的价,包您有赚头。”

彭老板问:“您怎么找到我了?”小龙一笑:“干我们这行的,眼睛里全是你们这些衣食父母啊,谁家的买卖大,谁家的买卖小,我们一清二楚。先生,您放心,我的药来路正,经得起推敲,七成的价,便宜啊!”彭老板思索一会儿说:“于先生,我们素不相识,我不可能收陌生人的药,您还是去找旁人问问吧。”

小龙说:“我也就是随便问问,不收就算了,一回生两回熟,等再碰到便宜事,我再来找您。”他收起药单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