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我,谢库瑞(第2/2页)

“你鄙视我们。”我对黑说,“自从娶了我之后,你变得很高傲。原本你就在可怜我们,因为我丈夫失踪了。如今我父亲被人杀害,你更觉得我们可怜了。”

“谢库瑞小姐,”他谨慎地说,我很高兴他这么起头,“你自己很清楚那些都不是真的。我愿意为你做一切。”

“那么,下床来,站着和我一起等待。”

为什么我会说我在等待?

“我不行。”他说,尴尬地比了比棉被和身上的睡衣。

确实没错,但我还是很不高兴他忤逆了我的要求。

“在我父亲遇害前,你每次走进这间屋子时还会畏缩得像只打翻了牛奶的猫。”我说,“然而现在,当你称呼我为‘谢库瑞小姐’时,听起来却虚伪空洞——好像故意要我们知道你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我全身发抖,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冰冻的寒意袭上了我的腿、背和脖子。

“上床来成为我的妻子。”他说。

“要怎样找出杀害我父亲的恶棍?”我说,“如果得花一段时间才抓得到,那么我不应该与你呆在同一栋房子里。”

“多亏你和艾斯特,奥斯曼大师现在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马上面。”

“奥斯曼大师与我已故的父亲是势不两立的仇人。如今我可怜的父亲在天上看见你仰赖奥斯曼大师找出杀他的凶手,一定感到痛苦万分。”

他猛然从床上一跃而起,走向我。我甚至动弹不得。但出乎我的意料,他只是伸手捻熄了我的蜡烛,然后站在那儿。我们身处在一片漆黑当中。

“现在你父亲看不见我们了。”他悄声呢喃,“只剩我们两个人。现在,谢库瑞,告诉我:当我经过十二年再度回来后,你给了我这样的印象,我以为你能够爱我,能够在心中腾出一个空间给我。接着我们结婚了。从那时起你就一直在逃避,不愿爱我。”

“我不得不嫁给你。”我低语。

在那儿,黑暗中,不带怜悯地,我感觉到我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只钉子刺入他的皮肤——如同诗人富祖里[1]所说的那样。

“如果能够爱你,我小时候早就爱你了。”我又低语。

“那么,告诉我,黑暗中的美丽女郎。”他说,“你一定偷窥过每一个经常造访你家的细密画家,对他们略知一二。就你看来,哪一个是凶手?”

我很高兴他仍能保持这点幽默感。毕竟,他是我的丈夫。

“我好冷。”

我真的这么说了吗,我记不得了。我们开始接吻。我在黑暗中拥抱他,一只手仍然拿着蜡烛。他柔软的舌头滑进我嘴里,我的眼泪、我的头发、我的睡袍、我的颤抖,甚至还有他的身体,一切都是那么的美丽。他灼烫的脸颊温暖着我的鼻尖,如此舒服;但这胆小的谢库瑞把持住了自己。当我吻着他时,并没有任凭自己沉沦,或是放掉手中的蜡烛,而是想着在天上注视我的父亲,想着我的前夫,以及卧床熟睡的孩子。

“屋子里有人。”我大叫,推开黑,转身跑进了走廊。

[1]富祖里(1495—1556):奥斯曼帝国时期著名宫廷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