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4/7页)

“华斯勒正在筹组调查团,马格纳斯阁下。”

有天晚上在波土顿充满殖民地高贵风情的丽池饭店吃饭时,艾塞尔提出警告,“有几个不成才的叛徒到处嚼舌。我们该抽身了。”皮姆一句话都没说。他们穿过公园,看着池塘里的天鹅船。他们坐在一间陈设简单气氛紧张的爱尔兰酒馆,周遭喧腾着英国人早已遗忘的罪行。但皮姆还是拒绝开口。几天之后,他到耶鲁大学拜访一位偶尔提供消息给“公司”的英国院长,却发现自己站在美国英雄的雕像前。纳桑·黑尔(Nathan Hale,1755-1776,美国独立战争英雄)被英国人以间谍罪吊死。他的双手绑在背后。在他下方镌刻着最后的遗言:“我惟一遗憾的是,我只有一条命可以为国牺牲。”

在那之后几个星期,皮姆心情低到谷底。

皮姆念念有词。皮姆走来走去。皮姆在房间的某个角落,手臂紧贴两侧,手掌张开,像是准备起飞或游泳。他蹲坐下来,肩膀抵住墙。他抱住绿色档案柜,使劲摇着,柜子在他的臂膀里跌跌撞撞,像是快要压扁他的老爷钟似的,烧盒在柜子顶端摇晃跳动说:“把我拿走!”他发誓,全在他的脑海里。他不停说话,全在他的脑海里。

他想要四周平静下来,但却静不下来。他再次坐在桌边,汗水滴落在他周围的纸堆上。他开始动笔。他很平静,但该死的房间仍然无法安顿下来,干扰了他的写作。

又是波士顿。

皮姆造访128号道路上的金色半圆:欢迎莅临美国科技高速公路。这个地方像没有烟囱的火葬场。严密低矮的厂房与实验室,蜷伏在灌木丛与风光明媚的山丘间。他去向英国代表团请益,并用藏在公文包里的秘密照相机违规偷拍了几张照片。他在一位名叫鲍伯的美国工业元老家里共进一顿私人午餐。鲍伯是他失之轻率交上的朋友。

他们坐在游廊上,凝望草地缓降的庭院,一个黑人肃静地用三重切割器割草。午餐之后,皮姆开车到尼德翰,艾塞尔在查尔斯河畔的一条长椅上等他。查尔斯河等同于他们在此地的阿尔河。一只苍鹭飞掠过碧蓝的急流。红尾鹰从枯木上瞪着他们。他们顺着隆起的冰河砂堆,走进森林深处。

“怎么回事?”艾塞尔终于问道。

“哪里有什么事?”

“你很紧张,而且不说话。依据合理的推测,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我每次做后勤简报的时候都很紧张。”

“不像这次这么紧张。”

“他不会和我说话了。”

“鲍伯吗?”

“我问他尼米兹改装合约进行得如何。他回答说他的公司在沙特阿拉伯大有进展。我问他和太平洋舰队司令谈话的情形。他问我什么时候带玛丽到缅因州度周末。他的脸都变了。”

“怎么了?”

“他很生气。有人警告他,关于我的事。我想,他很气他们,比对我还气。”

“还有呢?”艾塞尔耐心十足地问,他知道皮姆永远留一手。

“有人跟踪我到他家。一辆绿色的福特,车窗玻璃是黑的。那里没有地方可以打转,而且美国盯梢的人又不走路,所以他们就离开了。”

“还有呢?”

“别再问还有呢!”

“还有呢?”

突然之间,小心提防与不信任的鸿沟隔开他们。

“艾塞尔。”最后皮姆开口说。

皮姆直呼他的名字是很不寻常的事;间谍的行为规范通常会制止他这么做。

“嗯,马格纳斯阁下。”

“我们一起在伯尔尼的时候。我们都还是学生的时候。你不是吧,对不对?”

“不是学生?”

“你不是在刺探任何人的情报吧。刺探欧林格一家。刺探宇宙俱乐部。刺探我。那时候没有人在操控你。你只是你。”

“我没在刺探情报。没有人操控我。没有人拥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