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第4/17页)

“好吧,他会从布加勒斯特到哪里去?”法兰克说。

布拉德福几乎大叫起来。凯特无法制止他。

“向南到该死的保加利亚去,你以为呢!如果我们给他一个日期和地点,我们可以派一架飞机去,防止他跑到南斯拉夫。”

法兰克也提高声音:“杰克,听我说,好吗?奈吉尔,帮我证实一下,免得我好像一直在唱反调。没有小飞机,没有大使馆,没有任何闯关行动。现在已经不是60年代了。更不是50年代或40年代。我们不会像撒鸟食似的派飞机和驾驶员降落到东欧。我们可没兴趣给自己或被对方追捕的线人组织接待委员会。”

“他说得很坦白。”奈吉尔颇为惊讶地加以证实。

“我必须告诉你,杰克。你的情报网已经污染了,外交部连丢进垃圾桶都不会愿意的,是不是,奈吉尔?你被隔离了,杰克。白厅和你握手之前得先戴上塑料手套。对吗,奈吉尔?”法兰克说着停下脚步。他再次把目光投向奈吉尔,但没得到片言只语的证实。他迎向布拉德福的目光,带着来曾预期到的恐惧盯着他良久,就像我们凝望纪念碑,沉思着自己不免一死的命运一样。

“我接到指令,杰克。别这样看我。高兴点。”

布拉德福缓缓爬上楼梯。凯特走到他面前慢下脚步,伸出手指让他握。但他假装没看见。

“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你?”她说。

布拉德福充耳不闻地离开。

这天早上汤姆·皮姆肩头的责任,和他担任学校级长与熊猫队长第一个月的每一天一样沉重。今天是熊猫值勤周的第一天。今天,还有接下来整整恐怖的六天,汤姆必须敲晨钟,协助舍监管理淋浴,在早餐前点名。今天是星期天,他必须在阅读室里写信,在教堂里读圣训,检查更衣室是否整洁。当夜幕终于降临,他必须主持学生会议,听取学校生活管理的建言,整理之后,再送交校长卡尔德先生伤脑筋,因为卡尔德先生做什么事都无法轻松,对每一个问题都要面面俱到作周详的考虑。等他打理完一切,敲过熄灯钟之后,星期一已经等着他醒来了。上一周是莱恩斯值勤,莱思斯表现得很好。卡尔德先生以极罕见的确定语气说,莱恩斯对权力采取民主策略,让每一个争议问题都付诸表决与组成委员会。

在教堂里,等着最后一句赞美诗唱完的当儿,汤姆虔心为死去祖父的灵魂,为卡尔德先生,为星期三和纽伯利圣救世主的壁球赛胜利祷告,尽管他很担心又会尝到挫败的耻辱,因为卡尔德先生对体育竞赛的价值有不同的看法。但他更热切祈祷下一个星期六——如果星期六终会来临的话——熊猫能赢得卡尔德先生的喜爱,因为汤姆无法承受卡尔德先生的失望。

汤姆很高,走路已经有他父亲那种英国行政官员疾速如风的样子。向后拢的发际线让他有种成熟的感觉,这或许就是他能在学校里高居要位的原因。看着他,双手背在后面,从级长那排座位走了出来,穿过走道,在祭坛前俯身低首,走上两个台阶到读经台,难怪你会怀疑他怎么可能是学生,而不是卡尔德先生令人印象深刻的一位年轻教员。只有当他读今日经文时粗嘎如蛙鸣的声音,揭露了这堂皇外表下仍是个孩子的事实。

汤姆对他所读的知之不多。这段圣训他是第一次读,他反复练习直到默记于心。然而此刻他就要演出,眼前红色与黑色交错的印刷字体既无声音也无意义。只有看见他在读经台上伸出的两个拇指,以及浮现在会众后排顶上的一头白发,才能把他拉回现实。如果没有这些,他肯定,他一定会飞起来,冲破教堂天花板,直人云霄,然后飘在空中,像他在纪念日的气球,一路飞到梅登黑德,带着他的名字降落在一位老妇人的后院里,赚到五镑的图书礼券和一封信,她在信中写道她也有一个名叫汤姆的儿子,在劳合船舶协会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