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望京的宜家那么大,绝望过后,总伴随萤火虫的光(第4/9页)

唯有大刀阔斧,把一切丢弃。

可是,苏青不舍得。

椅子上已经堆满了东西,人没处坐,刘恋就坐在大箱小箱上,默默地听着苏青不动声色的讲述。

苏青那么淡然,仿佛在讲跟自己没有关系的女人的故事。

看她被感情弄到灰心丧气,看着原本那一点儿有希望的星星之火,最起码可以自我取暖的爱之暖光,忽明忽暗,最终归于一片寂静的黑。

刘恋的心上腾起了雾气,这雾气,不会上浮到眼前。

她是刘恋,刘恋流血不流泪。

刘恋此次来,带来的不光是一堆打包用的纸壳箱子,也带着满肚子的气愤,诸如你谈恋爱为什么连我都不告诉。

甚至,刘恋扪心自问,她内心深处还有一种不为人知的得意感:看吧,你不让我帮你找男人,最后肯定没有好下场。

然而这是苏青啊,她又蠢又笨的好姐妹,这样的好女人,应该配得上这世间所有的温暖的幸福啊。

伊丽莎白·泰勒一生可以嫁七次,可有的女人却要终身做老姑婆。

没有任何理论,可以自信地解释这种不公平。

唯有认命,在苦海里,挣扎出一丝自我燃烧的希望之光。

刘恋从包里翻出一包烟,内心翻江倒海,自己却像个细口瓶子,不知道该是倒点儿无关痛痒的心灵鸡汤给予安慰,还是果断来一剂毒舌辣椒水灌醒苏青。

沉默了半根烟时间,那半截的灰白色烟灰摇摇欲坠。

刘恋找地方弹烟灰,刚站起迈步,却不小心被脚下杂物绊到,烟灰连着未燃尽的烟头掉落身上。

苏青赶快帮刘恋把烟灰拍到一边,胸前的蕾丝立刻烧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口子,刘恋骂骂咧咧的:“三千块钱的衣服就这么报废了!真丝跟男人一样靠不住。”

她手脚利索地把衣服脱掉,看到胸口皮肤被烫了一个红点:“这下好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重口味玩烫烟头呢。”

苏青给她找来一件外套穿上,套上运动服的刘恋把头发扎起来,少有的少女模样就显露出来了。

不过这位“少女”叹了一口气:“刚才好好的一出煽情戏,我培养了半天情绪刚要开导你,一个烟头都给我烫忘了。苏青,你要嚷就嚷,要哭就哭,要撒欢就赶紧,要买凶拍人就赶紧攒钱,祥林嫂的唠叨就是憋太久憋出的后遗症。这个北京城,我就只你这么一个姐妹,我希望你好。”

苏青听话,想挤出几滴眼泪了,可是发现自己情绪还真挺平静的:“我这么做是不是不值?”

刘恋接着说:“值与不值,全看当事人的感受,你乐意痴情也好,把心里的李川守成一座贞节牌坊也好,以后变个大淫娃也成,还找个白凯南这样的贱人遇人不淑也行,你想怎么样都可以。你看你,多么懂事,可是老天爷会因为你懂事赐给你一个好男人吗?男人们不给你机会任性,自己任性点儿怎么着吧,人还不能有点儿情绪地活着了?”

苏青笑了,“我还以为你会大骂我一顿呢,找个男朋友也不让你过过眼,最终落得这样的结局。”

“知道为什么咱俩性格爱好南辕北辙的两个人,我能这么喜欢你?是因为你既不是靠智商也不是靠情商,而是靠直觉活着。你这种人的好处啊,是既不神神道道,又没聪明到不接地气,但坏处就是固执。我知道我后半辈子是没办法让你忘掉李川了,但你别因为一个白凯南就觉得自己红颜薄命情路坎坷,你这手里正经才两个男人,要是直接能遇到Mr.Right,你怎么不买彩票呢?下一个男人可能也是人渣,但不经历人渣怎么能遇到金城武,谁不是一路爱一路贱呢?等咱们死了,墓碑上要写‘活过,爱过,贱过’,那才是一个女人最无上的荣耀。”

苏青苦笑:“我可真厌倦暧昧、约会、确定关系、期望又失望这一套了,真想赶快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