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那么难走,可你敢喜欢上我(第2/8页)

三天后,她收到短信,说双色球开奖了,她鬼使神差地打开网页,看到最新出炉的大奖数字,觉得刺眼,又多看了几遍,然后打开自己的购买记录,逐个数字对照。

高考数学三十八分的光荣战绩还搁档案里躺着,她说我一弱女子,不怕蟑螂不怕蛇,不怕血不怕打针,就怕数字排兵布阵。碰到一百块以上的账她都晕,也活该一辈子兜里只装得下零钱。

她中奖了。

红球蓝球数字全部正确,她数了数奖金的位数,个十百------三百六十------哦,少看了一位,三千六百五十八万,二十四小时内入账。

她狠狠给了自己一耳光,痛得直飙泪。心里就像飞船发射,恐怖分子又撞了一次高楼,天空破了洞跑出一堆来自外星的怪力乱神,任何有关激动的高级词汇都形容不了。

坐拥三千万巨奖,董蕾身子发烫,心怦怦跳得比弄堂外施工的声音还大,满脑子都飘着弹幕“我成富婆了”。突然眼前一片雪花,她甩了甩头,极力想控制情绪,但越用力,美国的国旗就越是明显,直到整个视界都是一片蓝红色。

她用了所有存款,买了一张第二天飞往洛杉矶的头等舱机票。

农民翻身做地主,瘸子也能一百米跨栏,从此以后,那每个月三千块薪水的工作就可以把自己搓圆,滚出她的世界了,她的座右铭也可以换了,没有永远的能省则省,只有永远的买买买。

第二天董蕾直接翘了班,盘起长发,背着一个巨大旅行包,还化了个白了俩色号的妆,到了机场更是大手笔买了件串着金丝的开衫,像个忙于公务的日本公主在贵宾休息室里看《ChinaDaily》。等到她的那班飞机进港后,她像做贼似的查了自己的户头,见奖金还没入账,心想怎么也没个工作人员通知,于是把购买记录打开。

那张彩票不见了。

后来打了客服电话才知道,他们的系统需要确认才生效,否则时效一过就会以两元价格退回彩票发行商。而她忘记点确认键的原因,是因为当时那个难缠的股东又发来了新的修改建议。

新仇旧账一起算,董蕾觉得世界对她不仅只是恶意,而且是很想置她于死地。

登机广播上在念董蕾的名字,她的潜意识没办法接受这是个笑话,更没办法对着大洋彼岸的美利坚说声,抱歉,尘归尘土归土,路人甲翻身仍是农妇。她拎着已经短路的脑袋,还是飘上了飞机,瘫坐在舒适的头等舱椅子上,觉得这一切,像一场梦。

后来认识Aaron大叔也是在这架飞机上。他坐在董蕾旁边,因为空姐几次想为董蕾服务她都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于是出于好心帮她点了果汁和牛排,Aaron是个典型的儒雅中年男,寸头黑框眼镜,一身精致的白衬衫搭上丝绒马甲,轻轻动一下身子,就能闻到特别的檀木香水味。他以为董蕾失恋了,在飞机起飞没多久,就主动安慰,说你们小朋友就是这样,以为整个世界塌了,再也遇不到这样的人了,结果遇到下一个的时候,才知道当时多傻,脑子进水了才花时间给自己添堵。Aaron的声音很有磁性,像是勤勤恳恳的两性节目DJ。董蕾不知道听见与否,没做任何反应,过了一会儿,眼泪才扑簌扑簌地掉,说她是失恋了,三千万放了她的鸽子。

董蕾哭着讲了彩票的故事,说她花光所有的积蓄上了飞机,她甚至连酒店都没订,十三个小时落地后,就要露宿在洛杉矶的街头。哭声让头等舱的乘客差点给空姐投诉,Aaron捂住她的嘴,问她叫什么名字,她艰难地嚅动着嘴唇说,“叫我大发,想发财的发,穷骨头发烧的发。”

“好,大发,你先别哭,我们做个交易,我可以负担你在L.A的旅行经费。”大叔在她耳边细声说道,额头皱起的抬头纹无比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