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此情可待成追忆 之四(第2/7页)

秋开雨站在“心扉居”的廊檐上,外面依然是白茫茫的一片,疑是银河落九天。浑身湿漉漉的,滴的到处都是水。可是口里心里却火一般烫,犹如燃烧的正旺的煤炭。他已经走火入魔,觉得谢芳菲的一举一动充满致命的诱惑。他想起建康那个星月闪烁的夜晚,黑白强烈对比的谢芳菲,他的呼吸循着记忆再次急促的喘息,一如往常。秋开雨沉溺的有些后悔,拉回些微的理智,翻身要走。当谢芳菲环住他腰身的时候,忍不住一阵酥麻的颤抖。秋开雨仅余的挣扎被冲的干干净净。最后一次,他以魔道的名义在心里发下毒誓。于是疯狂里带上决绝。

秋开雨送谢芳菲回去,在银楼里用内力将那条链子狠狠的扣死。仿佛这样便可以扣紧某些得不到的东西。那是一个苍凉的手势,夹杂一种无望的期盼。秋开雨只能将他所有的希冀寄托在某样东西上,宣泄他另类控制不住的感情。他趁谢芳菲不注意的时候消失在人海里,转过几个街头来恍惚的站在那里。他的痛苦似乎都带上可笑的色彩。所有的一切是他自己放弃的,所有的折磨也是他自找的,想找个开脱的理由都站不住脚。一条暗黑的死巷,明知道没有退路。还是一头钻了进去。等到横亘去路的高墙厚瓦终于活生生的堵在他眼前的时候,撞的头破血流,他只得往回走。不能不说作茧自缚。

秋开雨穿过暗道的时候,忽然警觉的缩在一边,清楚的看见刘彦奇的身影,一闪而过。他奇异的没有跟上去。仿佛还溺水在刚才的窒息里,全身虚飘飘的找不到立足点。他有些疲惫倦怠,没有跟上去察看的兴致。心神渺茫之下,鬼使神差一样重新回到“心扉居”,人走屋凉,寂静空荡,空气里仍旧残留着前一夜的味道。床上被褥凌乱,地上还遗留着一洼的浅水。秋开雨坐在床头,枕头上落满黑黑的长发,也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她的。秋开雨一根一根细细的捋起,整理成一小撮,一圈一圈缠绕在手指上,轻轻贴在右边的脸上来回摩挲,顺滑服帖,像是魔法,有一种奇异的安定人心的力量。

秋开雨沿着房间来回绕了两圈,空气中似乎还闻得到谢芳菲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带着蛊惑,也带着硝烟,像一场拉锯战,怎么都不对,怎么都没有平衡点,除非彻底的败或彻底的胜。心底里的回忆,夹杂快乐,也夹杂折磨,欲舍难离。他忽地打开窗户,河水“呼呼”的灌进来,一阵风过,屋中原本浓厚的气息瞬间清冽,潮湿微冷,全然是别样不相干的味道。陌生的冷风吹的秋开雨一震,遗失的理智从遥远的地方重新牵扯回来,一点一点流回体内。他想起天乙真人的挑战,他现在这样的状态,神思恍惚,犹豫柔软,必败无疑。不,不是必败无疑,是必死无疑。这个世上,只有战死的秋开雨,没有战败的秋开雨。可是,他绝对不能死。他还要统一魔道,还要兼并天下。因为谢芳菲,曾经有所动摇的信念被强迫着再次坚固起来,宛如泰山,没有什么撼的动一丝一毫。他一掌发泄在床上,气浪翻滚间,所有的一切立马粉碎。

半个时辰后,他已经将方才的留恋不舍,痛苦自责不屑一顾的隐藏在内心的最深处。然后关上固若金汤的心的城墙,上面驻守一列列盔甲鲜明,手持兵器的精兵良将。他不能回头。秋开雨将手指间缠绕的头发扔在脚下,镇定心神,慢慢走出去。等他将迈出去的脚步再一次收回来的时候,他自己都恨的浑身发抖。冷酷无情的“邪君”就这样被卡在这里了吗?他扪心自问,眼中的绝情如临大敌。从怀里掏出所有和谢芳菲所有有关的纪念,当年遗落的汗巾,汗巾里包住的翻断的指甲,还有地上的发丝,秋开雨用巾子胡乱凑在一起,趁还没有后悔的时候,运力扔进了河水里。河水缓缓的向下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