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第2/5页)


那个大肚子江老板恰好路过砖瓦窑,拿眼看见了西夏,就收住脚。蔡老黑小声问西夏:“他说他认识你?”西夏说:“认识子路。”蔡老黑说:“他死眼儿盯你,想说话哩。”西夏说:“我装着没看见他。”低头往窑门走去。蔡老黑却大声说:“江老板呀,来吸根烟吧!”江老板竟走过来,说:“听说修塔呀,砖钱是你掏的?”蔡老黑说:“给群众办些事么。”江老板说:“有气魄!”蔡老黑说:“这有什么呀?你是大老板,我比不得你,可我蔡老黑能有多少钱就办多大的事,钱么,够自己吃喝就对了,要那么多干啥,咱又不是要当黑了心的资本家江老板的眼睛还瞟着西夏,后来就看见了坡沿上的苏红,似乎有些吃惊,说:“那女人是谁?”蔡老黑说:“叫苏红,地板厂的二老板,她的人都来运砖了,你瞧她气得嘴都歪了!”江老板说:“苏红?是不是前几年在省城歌舞厅坐台的?”蔡老黑说:“不是她是谁?”旁边人说:“啥叫坐台?”蔡老黑说“快搬你的砖!”那人说:“不管咋说,是个人物哩。”江老板就叫起来:“苏红,苏红小姐!”苏红在那边听到,定睛往这边看,江老板又叫道:“高小姐,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你江哥!原来你是这儿人?!”苏红却立即转了身,很快从坡沿上走掉了。江老板落了个无趣,就骂起来:“当了二老板就认不得我了,哼!”蔡老黑说:“你认识她?”江老板说:“岂是认识!”附过身说:“她在城里出过我的台哩,没想她赚了钱回来办了厂子?!”蔡老黑却故意大声说:“是不是,出过你的台?!”
西夏听蔡老黑那么说,心里就不高兴了,走进窑里,窑里的温度早已降下来,但还是热腾腾的呛味刺鼻,七八个男人光着脊梁一车一车往出拉砖,进来的人说:“哎,你知道不知道歌舞厅的坐台和出台?”一个说:“是演出吗?”这个说:“演她娘的屄!我说苏红怎么就发了,他原来是卖屄哩!”西夏咳嗽了一声,那些人回头见是西夏,扭头就往窑深处走,西夏也就退出窑来,却看见那姓江的还在那里骂苏红,蔡老黑一伙又跟着起哄,偏要问省城的歌舞厅里都有什么,第一次是怎么认识苏红的?江老板说:“我在包厢里问她,小姐贵姓?她说,松下裤带子。我说,哦,我也有个日本名哩,我叫龟xx正雄……”西夏走近去,变了脸,说:“江老板,说这话掉不掉你的份儿?你不要你的尊严了,跑到高老庄来糟践高老庄的人啊?”江老板噎了个满脸通红,说:“我哪里是胡说了?她为啥见我跑哩,你如果了解她,你就该知道她是个白虎哩,我这是冤枉了她吗?”西夏骂了一句:“卑鄙!”弄得蔡老黑一伙难堪不已,蔡老黑说:“算了算了,都不说了,说那婊子还嫌丢人哩!”西夏说:“你还知道丢人哩?!”一甩手从砖瓦窑上走掉了。
西夏回来,与子路吵了一架。西夏要子路去找那个江老板,解铃还得系铃人,他得为苏红平反,他在人稠广众中羞辱一个女人,即就是苏红当初真的是在歌舞厅坐台出台,妓女也是人嘛!何况这个有钱的人有了钱吃喝嫖赌,他羞辱苏红他就崇高啦,伟大啦,他也是个恶心的嫖客嘛!西夏最有意见的是姓江这么个德性,子路竟与其认识,还叫到家来热情款待,是不是子路也跟了他曾去过歌舞厅,泡过妞,嫖过妓?子路当然矢口否认,说明认识是认识,可各人是各人的生活方式,管人家的事干什么?至于他当众羞辱苏红是不对,可怎么去让人家又给苏红平反呢,又怎么个平反法?两人都很激动,就吵起来。吓得娘先去关了院门,又关了堂屋门,过去搧了子路一个耳光,骂道:“你逞什么能,你欺负西夏哩?你这是仗着你回到老家了吗,仗着你有你娘吗?是西夏配不上你,还是西夏不孝敬我不爱石头,又还是西夏说的不在理上?!”子路说:“娘,娘,你甭生气,这与你无关,你又不知道事体!”娘说:“我是聋子,我听不来你们吵什么?把你得能的,你在屋里吵呢,一个吵得人走了,你又要让这一个也走呀?那个姓江的我不是没见过,鹰嘴鼻子吊吊眼,说话蛮声蛮气,就不是个厚道人,你交这样的朋友?是你与苏红熟还是西夏与苏红熟,外人说苏红难听话,西夏能出来阻止而你还和她吵哩?吵你娘的脚!”骂得气又上来,再搧了子路一巴掌。西夏见娘真的生气了,赶忙就把娘抱住,说:“娘,你甭生气,都是我不好,不该红脖子涨脸和子路吵。”就拉了娘往院门外走,说是陪娘去南驴伯那儿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