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序曲,春天 6(第2/2页)

但是,有时,日子还是暖的。春的气息先是在空气中酝酿,然后万物勃发。榆树绿得像烟,或者像是干硬的酵母菌团上落着的灰尘。野姜的根部还紧紧地包着,但却渐渐透出银绿。我在深谷中发现了一条噬鱼蛇,充满仇恨地盘着身子,任由冰冷的春水冲刷身体,一遍又一遍,直到看着它的我都要冻僵了。地面是坚硬的。植物顽强地冲破了土地的硬壳,虽然仿佛累弯了腰。父亲开始犁地,这一年又向树林的更深处开垦了几英亩。野福禄考都已经被父亲铲除,准备种上玉米。面对这样的现实,说什么都没有用。甚至茉儿也变得少言寡语了。有四棵树倒了,两棵橡树,两棵梧桐。橡树有一种奇特的树油的气味。今年估计桃树没有收成了,只有一两个树枝上稀稀落落开了些花,苹果树和梨树却花繁叶茂。“好年景,”我们都这样说,“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发生的话。”(我怀疑世上是否能够有人能这么确定地说这说那,反正农夫不能。)再有一个好年景,这片土地就又属于我们了。我都能够想象,摆脱了债务负担,生活会是多么自由,多么美妙。但是,那个时候,我们也仅仅能够抱有希望,甚至都不敢有信念——更不用说坚强而执着的信仰了。

那个月天气很奇怪,雨水非常的少,我们想下个月也可能会洪水泛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