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6 花朵 1968年 第四十四章(第2/14页)

丽贝卡知道,结束后克劳斯会请她去酒吧喝酒。这是他们第三次一起去酒吧。第一次喝酒之后两人吻别了。第二次喝酒之后在停车场亲热了一会儿,舌吻,克劳斯还摸了丽贝卡的胸。今晚丽贝卡确信克劳斯会邀请她去他家。

她不知该怎么办。她无法集中精力于议会的讨论上。心里全都是自己的事。她觉得又害怕又渴望。会议很无聊,可她希望这会永远都别结束,因为她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感到非常恐惧。

克劳斯非常有吸引力:聪明、善良、幽默、风趣,还和她一样都是三十七岁。他妻子两年前死于车祸,两人没有孩子。克劳斯不像电影明星那样英俊,笑容却很温暖。今晚他穿着适合政客穿的蓝色西装,但整个会议厅只有他一个男议员敞开着领口。丽贝卡想和他做爱,非常想。却又十分害怕。

会议结束以后,克劳斯如丽贝卡所料地邀请她去离市政厅很远但也很安静的游艇俱乐部喝酒。两人分别开自己的车前往游艇俱乐部。

酒吧又小又暗,白天有人出航时生意很好,这时却几乎没什么人了。克劳斯要了瓶啤酒,丽贝卡要了杯起泡的葡萄酒。坐定以后,丽贝卡对克劳斯说:“我把我们的事告诉了我丈夫。”

克劳斯很吃惊。“为什么啊?”接着,他又说,“不过也没什么可以告诉他的。”但他还是露出负罪的表情。

“我无法对伯纳德撒谎,”她说,“我爱他。”

“你显然也无法对我撒谎。”克劳斯说。

“我很抱歉。”

“不需要道歉——恰恰相反,我要对你的诚实表示感谢。我很欣赏你的这种诚实。”克劳斯看上去有点垂头丧气,丽贝卡对克劳斯因为爱她而表现出失望反倒觉得有些高兴。克劳斯悲伤地说:“如果你向你丈夫吐露了实情,那你为何今天还会跟我在这儿见面呢?”

“伯纳德让我继续下去。”丽贝卡说。

“你丈夫同意我们接吻吗?”

“他想让我做你的情人。”

“这很诡异,是不是和他的残疾有关系?”

“不,”丽贝卡撒了个谎,“伯纳德的状况对我们的性生活没有任何影响。”关系到伯纳德的面子问题,丽贝卡对母亲和几个女性密友一直保持着这种说法:如果让人知道真相,丽贝卡觉得伯纳德一定会感到耻辱。

“如果今天是幸运日的话,”克劳斯说,“就直接去我的公寓吧。”

“不介意的话,我建议别这么赶。”

克劳斯把手放在丽贝卡手上。“紧张是自然的。”

“这种事我以前不经常做。”

他笑了:“即便生活在自由恋爱的时代,心有余悸也不算是什么坏事。”

“我在大学里和两个男孩睡过,然后嫁给了汉斯,后来我才知道他是个秘密警察。接着我爱上了伯纳德,和他一起逃到了西德。这就是我的整个恋爱史。”

“说些别的吧,”克劳斯说,“你父母仍然在东德吗?”

“是的,他们一直得不到移民许可。一旦同我的第一任丈夫汉斯·霍夫曼这样的人树了敌——那就永远没好果子吃了。”

“你一定很想他们吧。”

丽贝卡无法表达自己对家人汹涌的爱。柏林墙建成那天,东德就阻断了两边的电话联系,因此丽贝卡甚至无法和父母通话。丽贝卡和家人只能通过信件联系——被斯塔西打开查看,经常延迟和受到审查,信里附着的贵重物品还会被警察偷走。丽贝卡收到过不多的几张照片,她把这些照片都放在了床边:沃纳头发都白了,卡拉变得很胖,莉莉已经是个漂亮的大姑娘了。

丽贝卡没有谈自己的不幸,而是问克劳斯:“说说你自己吧,你在战争中遭遇了些什么?”

“只是和大多数孩子一样饿了几顿而已,”他说,“我家隔壁的房子被炸毁,所有人都被炸死了,但我们都安然无恙。我爸爸是个测量员:战争时大部分时间他都在评估爆炸损失,保证建筑物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