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啊啊啊——”

“啷个要这么样鬼叫撒!老子耳膜都要被你震裂了!”费天诚双手堵着耳朵, 直接嚷嚷出老家话,无奈音量再大也盖不过那分贝直逼帕瓦罗蒂的惨叫声,跺脚骂了句脏话,朝身边人使了个眼色。

入职一年没怎么出过外勤的菜鸟新人揪着头发崩溃尖叫,嘴里立马被塞进一只皱巴巴的棉布口罩:“唔唔唔……”

田甜跌坐在地上,脸色蜡白,眼眶通红, 泫然欲泣,蹬着两条伶仃细腿不断往后退,显然惊吓过度。

她的面前, 自己亲手掘开的泥坑里,那东西重见天日,实在瘆得人头皮发麻。

但缉灵局里的臭男人们没几个懂得怜香惜玉的,别说温柔安慰了, 不奚落几句都算仁至义尽了,一个个全沉着张脸挤在泥坑周围, 窃窃私语。

坑里的东西是个透明的玻璃罐子,铝制的盖子拧紧了,下面似乎压了张黄符纸,只露出些边角, 看不到正中画的什么咒。

罐子里充盈着浑浊的黄色液体,液体间浸泡着某个球状物,尾端还拖着一条粗粗的线,黏附着一些零碎的组织物飘来荡去, 上下浮沉。

“那是个眼珠。”有人道。

费天诚蹲在坑边,托着下巴细看:“废话,这里没人是瞎子。”

那人又道:“谁的眼珠?”

“谁知道呢?要不直接问问?指不定这东西自个儿会回答呢。”

那声音继续道:“有没有可能是张梓羽的?”

“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费天诚这才抬起眼帘,朝不厌其烦与其对话的人投去一个君子所见略同的赞赏眼神。

陆惊风与他肩并肩蹲着,客气点头:“费老……费组长。”

你刚刚是想叫费老狗的吧?口蜜腹剑的坏犊子!

费天诚看人如约到场了,也只是敷衍地嗯了一声。

他其实比陆惊风大不了几岁,四十岁不到,但已经发际线堪忧,腰围见涨,面上的肌肉也不再紧致。由于常年喜欢从下往上看人,好营造出一种迫人的威严气势,所以额上的抬头纹格外深刻,陆惊风怀疑那几条纹路能直接夹死不知死活撞上来的苍蝇。

费天诚是从最底层一步步爬上来的,所以一直不大看得上陆惊风,一直觉得对方仗着天赋高、师门名头大,就心比天高目中无人,随随便便说空降就空降,给个头衔就挂上,鸠占鹊巢占得心安理得。

诚然,为了升职落空还被新人截胡这件事儿,他一直耿耿于怀。不为别的,就冲着彼此在局里共事这么多年了,回回开会挨着坐,那件事也不是什么秘密,早在暗地里被添油加醋传得沸沸扬扬,不存在谁还不知情的状况,正常人得了便宜上了位以后,起码得过来打个招呼以示和气,陆惊风可好,一句不好意思的场面话都吝啬,全然把挤走的前辈当成空气。

费天诚主要气得是这个,这是态度问题。加上锱铢必较的性格,这一气就气了恁长时间,到现在,局里谁都知道天字一号和玄字一号的两位组长十分不对付。

“这里应该不止就这一只眼珠。”陆惊风对他冷淡的态度习以为常,丝毫不避讳地伸手,从坑底拿起那只玻璃罐。

费天诚皱起眉,不悦地瞪了他一眼,显然对这种明知道不正常还直接上手触摸的不怕死行为无法苟同,静默地等了五秒,什么都没发生,他才安下心,扬手命令:“都给我继续挖!”

玄字一号的其余组员闻声而动,都去当勤勤恳恳挖洞的土拨鼠了。

就在他发号施令的间隙,隔壁不怕死的陆组长已经拧开了罐子,揭了符,并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倾倒在土坑里,令人作呕的刺激气味瞬间弥漫开。

“呕……风哥你做什么事之前能不能先吱个声儿?”茅楹捂住鼻子,瞬移出五米,跟胆儿小的田甜抱在一起相依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