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宾诺莎(第4/5页)


  “大概没有吧。”
  “那么,一个孩子是怎样产生自由意志的呢?两岁时,她跑来跑去,指着四周每一样东西。三岁时她总是缠着妈妈叽哩呱啦说个不停。四岁时,她突然变得怕黑。所谓的自由究竟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
  “当她十五岁时,她坐在镜子前面练习化妆。难道这就是她开始为自己做决定并且随心所欲做事的时候吗?”
  “我开始明白你的意思了。”
  “当然,她是苏菲,但她同时也依据自然法则而活。问题在于她自己并不了解这点,因为她所做的每一件事背后都有很多复杂的理由。”
  “好了,你不需要再说了。”
  “可是最后你必须回答一个问题。在一个大花园中,有两棵年纪一样大的树。其中一棵长在充满阳光、土壤肥沃、水分充足的地方,另外一棵长在土壤贫瘠的黑暗角落。你想哪一棵树会长得比较大?哪一棵树会结比较多的果子?”
  “当然是那棵拥有最佳生长条件的树。”
  “史宾诺莎认为,这棵树是自由的,它有充分的自由去发展它先天的能力。但如果它是一棵苹果树,它就不可能有能力长出梨子或李子。同样的道理也适用于我们人类。我们的发展与个人的成长可能会受到政治环境等因素的阻碍,外在的环境可能限制我们,只有在我们能够‘自由’发展本身固有能力时,我们才活得像个自由的人。但无论如何,我们仍然像那个生长在石器时代莱茵河谷的男孩、那只非洲的狮子或花园里那棵苹果树一样受到内在潜能与外在机会的左右。”
  “好了。我投降了。”
  “史宾诺莎强调世间只有一种存在是完全自主,且可以充分自由行动的,那就是上帝(或自然)。唯有上帝或自然可以表现这种自由、‘非偶然’的过程。人可以争取自由,以便去除外在的束缚,但他永远不可能获得‘自由意志’。我们不能控制发生在我们体内的每一件事,这是扩延属性的一个模态。我们也不能‘选择’自己的思想。因此,人并没有自由的灵魂,他的灵魂或多或少都被囚禁在一个类似机器的身体内。”
  “这个理论实在很难了解。”
  “史宾诺莎指出,使我们无法获得真正的幸福与和谐的是我们内心的各种冲动。例如我们的野心和欲望。但如果我们体认到每一件事的发生都有其必然性,我们就可以凭直觉理解整个大自然。
  我们会很清楚地领悟到每一件事都有关联,每一件事情都是一体的。最后的目标是以一种全然接纳的观点来理解世间的事物。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获得真正的幸福与满足。这是史宾诺莎所说的subspecieaeternitatis。”
  “什么意思?”
  “从永恒的观点来看每一件事情。我们一开始不就是讲这个吗?”
  “到这里我们也该结束了。我得走了。”
  艾伯特站起身来,从书架上拿了一个大水果盘,放在茶几上。
  “你走前不吃点水果吗?”
  苏菲拿了一根香蕉,艾伯特则拿了一个绿苹果。
  她把香蕉的顶端弄破,开始剥皮。
  “这里写了几个字。”她突然说。
  “哪里?”
  “这里——香蕉皮里面。好像是用毛笔写的。”
  苏菲倾过身子,把香蕉拿给艾伯特看。他把字念出来:
  “席德,我又来了。孩子,我是无所不在的。生日快乐!”
  “真滑稽。”苏菲说。
  “他愈来愈会变把戏了。”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呀……是不是?黎巴嫩也种香蕉吗?”
  艾伯特摇摇头。
  “这种香蕉我才不要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