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解答(第4/13页)

埃勒里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这样起头其实不大合适。在我们开始逐步分析露西尔·普莱斯是如何完成大变活人这一魔术表演之前,我们还是先回到案件的初始阶段,利用现有的证据逐步推理,最终推理出惊人而唯一的真相。各位要相信,真理可以战胜一切[2]。

“开始我们在电话亭的地板上发现了冒名顶替者留下的衣物,包括口罩、白大褂,以及外科手术帽,这些证据看起来都没什么价值,都是医院里人人都能接触到也穿戴在身上的,没有什么引人注目的特点。

“但接下来的这几件物证——一条裤子,两只鞋子——却蕴藏着惊人的线索。

“让我们仔细解析一下——请原谅我用了一个实验室词汇——这双鞋子。其中一只鞋子,上面有一根扯断后被白色胶布粘合的鞋带。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呢?让我们继续说下去。

“首先我必须说明一点:在经过短暂的思考之后,我们能够得出小小的结论,即鞋带不是一开始就断的,而是在作案过程中被弄断的。为什么这么说呢?

“这是一起精密策划的谋杀案。对于这一点,我们已经有足够的证据来证明了。那么如果在准备的时候,凶手的鞋带已经断了——我的意思是,在罪案发生之前,凶手在这家医院的某个地方准备这些衣物的时候——那她有必要用橡皮胶布把断裂的部分粘起来吗?答案是没必要。因为准备衣物的时候,时间并不仓促,鞋子和鞋带本身在医院里并不难找,很容易就可以找到另一根鞋带,把它穿到鞋子上去,以避免在犯罪过程中遭遇意外情况。毕竟在谋杀过程中,耽误个一两秒钟,都有可能导致致命的结果。凶手不会愿意冒这种险的。

“当然接下来就该问一个问题:为什么凶手不把鞋带上下连起来系上,而使用了这种特别的方法,即用胶布把它粘上了呢?在仔细检查了鞋带之后,我们很容易得到了结论:鞋带本身不够长,如果系起来,长度就不够使用了。

“还有一点,可以证明鞋带断裂和黏合的时间是在犯罪的过程之中:那就是,当我把白胶布从鞋带上揭下来的时候,它还没有干透。很明显,贴上去的时间并不长。

“那么,根据胶布的使用情况以及它还没有干透这两个证据,可以推断出鞋带是在犯罪过程中断裂的。那么——具体在犯罪过程中的哪个阶段呢?是在行凶前还是行凶后呢?答案是:行凶前。为什么呢?因为如果这位冒名顶替者是在谋杀之后脱鞋时弄断了鞋带,那他压根儿就没有必要再去修补。因为这个时候,每一秒钟都相当宝贵;鞋带断了对他来说有什么坏处呢?反正这双鞋子已经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各位对刚刚的推理没什么异议吧,我想?”

在场的各位齐刷刷地点着头。埃勒里点起了一支香烟,坐到警官办公桌的桌边上。

“于是我就知道了,鞋带是在凶手正在穿外科医生那套伪装之时扯断的。这刚刚好是在行凶之前。

“不过这又能说明什么呢?”埃勒里若有所思地微笑着,“当时,这一点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于是我把这一结论暂时存在了脑海里,又把注意力转向非常有趣的白胶布。

“我问自己一个问题:如果我按照某种特点,把人类分为两种,那凶手必然属于其中一类。这个分类的方式到底是什么呢?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一连串的分类词语,”埃勒里轻声笑着,“比如说——吸烟者和不吸烟者,支持撒切尔的人和反对撒切尔的人,高加索人和尼格罗人。脑海中浮现出来的这种种分类,看起来都荒唐可笑,没什么用处。

“好了,我严肃点,继续往下说。既然这起谋杀案件发生在一家医院里,那有一种分类方式也就非常明确了:那就是,凶手是一个具有职业特性的人,还是不具有职业特性的人。毫无疑问,这是个清晰的两分法分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