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第2/8页)

我曾经变换过好几种身高。我一度是6呎1吋。当我扮演著名的算命师角色“阿力曼”的时候,我几乎是个侏儒;我乔装得如此成功,当我后来以派翠克·高尔的身份重新出现在好心的海洛·魏凯先生面前的时候,他完全被我瞒了过去。

还是从泰坦尼克号船上发生的事情开始说起吧。几天前我回来申诉我的继承权,那时我在书房里当着众人所说的都是事实——只有一点稍稍扭曲以及明显的省略。

如同我说过的,当时我们的确互换了身份。如同我所说,那个软心肠的小东西也的确试图要我的命。只是他用的方式是把我勒毙,因为那时候他比我高壮。这出小小的悲喜剧是在悲怆至极的殿柱之间上演的;而你猜中了这个背景。这背景就是一道巨大的白漆不锈钢门,防水舱壁门,可以把一艘客轮变成许多密闭室,以它那数百磅重的金属门抵挡不断渗入的海水。可是当船身突然倾斜时,门上的铰链被挤压、裂解的情形,我想是我从未见过的恐怖景象;那感觉就像世闻一切秩序瞬间溃决,或者旧约圣经里的迦特城门崩塌了。

其实我这位小友伴要求的并不多。他把我掐到几近昏迷以后,就想要将我关进那间防水密室里头然后逃走。我反抗着寻找手边任何够得着的东西——发现门上挂着支木槌。我敲了他多少次,我不记得了,可是这舞蛇女的儿子好像一点都不在意。我努力想挤出门外——很不幸的,这时舞蛇女的儿子拿身体去撞门,加上船只的摇摆,门铰链脱落了。结果可想而知,我的身体——两条腿除外——就这么被整个截断。

那是个英雄充斥的年代,博士,任何英雄事迹很少被拿来赞颂或者表扬。是谁救了我——不管是旅客或船员——我不知道。我只记得像只小狗似的被抱起然后送上一条小船。至于那位两手血腥、眼神飘忽的舞蛇女的儿子,我猜想他大概罹难了。我自己之所以能够活了下来,我想应该得归功于咸海水,不过那段时间十分难熬,直到一周以后我才记起这些事来。

几天前我在芳雷宅园当众所陈述的故事当中,我提到我的名字“派翠克·高尔”,是过世的马戏班负责人波里·叶尔德里区取的。我也稍微解释了我当时的心态。若说我没有完整说明我的心态,你该明白原因所在。波里很快就替我找到在马戏班的用处,因为我是个(别误会我在自我宣扬)畸形怪物,又具备以前在家乡阅读所得来的算命技能。那实在是一段极其痛苦又充满羞辱的日子。尤其是得学习只用双手“走路”。我不想花时间描述这部分,因为我不希望你认为我在乞求怜悯或同情:光是想起这念头就让我气愤莫名。我可以接受你的尊重,或者杀了你。至于你的怜悯?去死吧!

这也突然让我想到,我似乎一直在装腔作势,借着些我遗忘已久的往事把自己塑造成悲剧人物。那么,让我们轻松点看待事情,也对无法改变的事实一笑置之吧。你知道我的职业:我曾经是个算命师、假灵学家、占星学家以及魔术师。我初抵芳雷宅园的那一晚不经意地给了暗示。然而我扮演过太多角色,有过太多个方便的化名,对于是否被识破我倒并不怎么担忧。

我很雀跃地向你保证,少了双腿对于我的事业其实是个恩赐。虽说我别无选择。但是义肢总是一项阻碍;我想我从来就没真正学会适当的操作。早先我学会用双手来移动身体,我敢说,速度极快而且灵活。不必我说你也想得到,这对于我的假灵媒事业相当有帮助,同时也让我能够为观众制造种种奇幻的效果。想一想,你会明白的。

每当我使用这类技巧时,我习惯在义肢和长裤里头穿戴塞有橡皮垫的闭口短裤,这可以充当我的腿,而且无论在哪一种地面都不会留下痕迹。由于快速换装是非常必要的,我也练就了在35秒钟之内取下或者装上义肢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