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4/4页)

“如果墨瑞没有提出决定性的问题,”他淡淡地说,“那么他就不是墨瑞。他的作风一向如此。我早就预期会这样,甚至有点担忧,万一他提出的不是决定性的问题,而是我记不得的事情。但结果是个相当浅显的问题。你该记得。‘亚苹的红书’指的是什么?”

“是啊。你们两个都写了答案。”

“事实上这东西并不存在。我很好奇我这位已过世的对手胡扯了些什么。尤其有趣的是,当墨瑞摆出一张猫头鹰般的严肃脸孔,宣布他写的答案是正确的时候,你该观察到我的对手几乎崩溃。噢,去他的!”他突然停顿,雪茄的亮点划了个圈,形状恰似个问号。“好了,咱们瞧瞧这个可怜的坏蛋怎么伤害了自己。可以把手电筒给我吗?”

沛基递给了他然后走开,看他就着光线蹲下。长长一段沉默,偶尔传出几声喃喃自语。接着申诉人站了起来,动作缓慢,却利落地将手电筒开关来回切换个不停。

“朋友,”他的语气丕变。“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尸体。我不想这么说,不过我敢说这个人不是自杀。”

是直觉、暗示,还是受了这暮色中花园气氛的启示?

“怎么说?”沛基问。

“你仔细看过了吗?过来好好瞧瞧。一个人会不会连续割自己的喉咙三次,而且每一次都是足以致命地切断颈静脉?办得到吗?我不知道,但我很怀疑。要知道,我的自创事业是在马戏班开始的。我只见过一次像这样的伤口,就是在密西西比西部的头号驯兽师,帕尼·普耳被一头豹咬死的时候。”

一阵微风吹进这夜间的迷宫树篱,搅动着玫瑰花丛。

“我在想,凶器在哪里?”他继续说。他拿手电筒光束在诡秘的水面扫射。“也许在水池里,不过我想还是别找的好。这件事还是得由警方来接手。事情转变至此,让我有些忧虑,”申诉人妥协似地说。“为什么要谋杀一个骗徒呢?”

“说不定是正牌爵士,”沛基说。

沛基感觉到对方紧盯着他瞧。“你该不会仍然以为——”

一阵脚步声从屋子方向席卷而来,打断了他们。申诉人打开手电筒,照出了律师魏凯,沛基不久前才看见他在餐室里吃着鱼酱三明治的。这位魏凯先生显然正处于惊骇之中,紧抓着背心的白色衬里边缘,仿佛就要开始一场演说似的。但他随即改变了心意。

“两位,你们最好回屋子里去,”他说。“墨瑞先生想见你们。我希望——”他强调着这字眼,带着不祥意味,然后厉色望着申诉人,“你们两位在事故发生之后都不曾进入过屋子里。”

派翠克·高尔仓皇转身。“别告诉我又发生意外了。”

“没错,”魏凯急切地说。“看来有人趁虚而入。墨瑞先生不在的空当,有人潜入书房里头,偷走了我们惟一的物证,那份指纹记录本。”

第二部

四下一片寂静,不久莫克森再度现身,带着歉疚的微笑说:

“原谅我刚刚匆忙离开。我有一台机器在那里闹脾气。”

我定晴望着他的左脸颊,那上头横划过四道平行的抓痕,渗出血迹,我说:

“它都是怎么修剪指甲的呢?”

——安布洛斯·毕尔斯:《莫克森的主人》